2010年9月，孫某、錢某、厲某合伙經營個體服裝加工廠。合伙期間，合伙人沒有簽訂書面合伙協議。2010年12月，厲某退出合伙，三人口頭約定服裝廠由原告孫某和被告錢某繼續合伙經營，二人退還厲某投資款3萬元(尚未退還)。2011年5月8日，孫某退出合伙，服裝廠由錢某繼續經營。孫某退伙時，錢某為其出具落款日期為2011年5月8日的欠條一份，欠條載明錢某欠孫某現金51000元。后原告孫某訴至法院，請求被告錢某歸還欠款51000元。

分歧

本案在審理過程中有兩種觀點：

一種觀點認為，原告起訴要求歸還欠款，因此，原告必須向法院陳述欠條的形成事實，如果被告否認，那么原告應進一步舉證證明欠條形成的事實。本案中原告只提供了一張欠條，且原告陳述51000元包括20000元現金投資，原告所有的一輛車從2010年9月到2011年5月8日由廠里使用，使用費80元/天，以及前期投資和機器打價的錢。被告辯稱該51000元是原告的三次投資款。早期合伙人厲某證明在其參與合伙期間(2010年9月至2010年12月)原告的投資只有現金投資。因被告和厲某關于原告投資情況與原告的陳述相矛盾，且在被告否認該欠條的形成事實后，原告沒有進一步舉證，故應駁回原告的起訴。

另一種觀點認為，原、被告合伙期間雖未簽訂合伙協議，但被告認可合伙期間原告投資51000元，與原告提供的欠條上的數額一致，且該欠條是原告退伙當日由被告出具，而非合伙初期或中期出具。關于車輛使用費亦存在厲某退伙后，原、被告約定，或原告退伙時列入清算項的可能性。又因合伙初期，合伙人為原告、被告和厲某，厲某退伙時，三人亦約定由原告、被告繼續經營服裝廠并返還厲某的投資款3萬元，故原告退伙可視為已清算，該欠條是原、被告對合伙期間的合伙財產、債權債務的最終結算，被告應按照欠條寫明的金額支付給原告相應款項。

評析

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在實踐中，個人合伙往往是口頭約定，財務管理松散，賬目不清，即使簽訂合伙協議，往往對合伙人之間的權利義務的約定也不明確，法院審理由個人合伙清算問題引發的糾紛難度很大。

如何確認合伙人之間的欠款與清算的關系，筆者認為可結合實際案情從以下幾個方面考量：一是欠條形成的時間，如果是合伙初期或中期出具的，一般可以視為合伙人一方的出資證明或其他債務，若原告無其他證據證實該欠款的合理性，則應駁回起訴，如果是合伙后期出具的，那認定難度更大，應結合其他案情確認，如果是一方提出退伙后出具的，因欠條是為證明一方欠另一方財務而立下的字據，作為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自然人，對欠條的基本含義是掌握的，故一般應視為雙方已清算的依據，欠款真實存在;二是雙方對欠條是否認可，如果被告認可欠條形成的時間和欠條載明的數額，那么可以作為認定雙方已清算的證據之一，如果被告不認可，則結合具體案情進一步分析;三是比照其他合伙人退伙時債權債務處分方式，以本案為例，合伙人厲某退伙時，三人約定由原、被告繼續經營并退還厲某全部投資款，那存在原告退伙，由被告繼續經營，退還原告全部投資款的可能性和合理性;四是退伙人是否合理分擔債務不是認定是否已清算的依據，欠條形成過程中是否包含對債務的處分與是否清算無必然關系，退伙時對合伙期間債權債務的處分是合伙人的內部約定，不能對抗合伙債務的債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