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東營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東民四終字第53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李明泉，男，1964年7月14日出生，漢族，廣饒縣大碼頭鄉北堤村農民，現住該村。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廣饒縣大碼頭鄉北堤村民委員會。

　　法定代表人逯好平，該村民委員會主任。

　　委托代理人王懷義，山東廣勝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王哲強，山東廣勝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李明泉為與被上訴人廣饒縣大碼頭鄉北堤村民委員會（下稱北堤村委）農業承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饒縣人民法院（2003）廣民初字第54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李明泉，被上訴人法定代表人逯好平及其委托代理人王懷義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查明，1993年3月20日，經上訴人、被上訴人協商同意，由上訴人承包被上訴人所有的2.25畝蘋果園，實際承包畝數為7.85畝，1996年6月26日，在原承包畝數的基礎上雙方簽訂了書面合同，約定承包期從1993年3月20日起至2007年11月20日止，前4年免交承包費，1997年3月份開始頭4年承包費為每年每畝100元，之后隨著承包年限累計遞增承包費，承包費共計8055元。1997年在小清河綜合治理工程中，上訴人承包的2.25畝蘋果園被占用，有關部門按照3畝的面積給予補償9000元，上訴人已領取。當時村支部負責人給上訴人的答復是如果要補償款，其2.25畝承包地之外的土地收回，如果上訴人繼續耕種，補償款不給上訴人。上訴人不同意原北堤村負責人的意思，于1997年7月1日自擬協議書一份，協議書約定除按時支付上訴人補償款外，繼續由其耕種2.25畝土地之外的5.6畝土地，同時占用了位于該2.25畝土地西側的2畝土地，該2畝土地自1997年7月1日起每種植一年，交納承包費250元，上訴人于2003年 5月2日交納承包費500元，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所交的500元承包費系其耕種的2畝土地的承包費，且上訴人沒有按照約定期限交納承包費。上訴人未提交其他相關證據予以證實。被上訴人已于2003年10月4日將上訴人承包的土地收回，統一調整，分配給了與村委支部成員無利害關系的村民耕種。

　　原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承包被上訴人的2.25 畝土地是事實，上訴人實際耕種了7.85畝，1997年在小清河綜合治理工程中，上訴人承包的2.25畝土地已被占用并得到了補償，上訴人也領取了補償款。上訴人主張是在雙方于1996年6月26日所簽合同的基礎上簽署了補充協議，上訴人只提供了原合同的復印件，被上訴人不予認可。1997年7月1日上訴人自擬協議書一份，不是被上訴人真實意思的表示，協議內容不具有約束力，屬于無效協議，上訴人只承包了被上訴人的2.25畝土地，已被小清河開發工程利用，并得到了補償款，原合同內容已不存在，上訴人耕種的2.25畝以外的土地，不能作為上訴人繼續承包的范圍之內。協議中上訴人耕種的2畝土地，未按約定交納承包費，上訴人違約在先。上訴人主張繼續履行原協議理由不當，不予支持。上訴人主張賠償果樹及其損失，被上訴人不認可，上訴人舉證不能，不予支持。被上訴人通過村支部、村委及村民代表全體會議一致同意收回上訴人的土地，并無不當。據以上事實和理由，原審法院判決駁回李明泉的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由李明泉負擔。

　　上訴人不服原審判決上訴稱，（1）1997年 7月1日雙方簽訂的協議是真實意思的表示，且已實際履行了6年之久，完全是一份合法有效的承包合同。（2）原審法院因協議書沒有具體界定協議的履行時間，進一步認定協議無約束力，屬于無效協議也是錯誤的。（3）通過證人證言以及原審中所提供的現場照片，足以證明被上訴人將上訴人9棵桃樹推倒，被上訴人應承擔侵權責任。

　　被上訴人答辯稱，上訴人歪曲事實，混淆是非，其訴訟目的在于達到長期占有集體土地的目的；原審認定事實符合當時的背景，上訴人承包果園已補償，不存在剩余果園土地繼續耕種的問題；即便1997年7月 1日的協議書有效，被上訴人收回土地符合法律規定和協議約定，并且協議書沒有約定承包年限，上訴人在2003年全村土地調整時已放棄了權利，解除了協議。認為原審判決應予維持。

　　經審查，一審期間上訴人提交了如下證據：（1）協議書一份，擬證明該協議的實質內容是土地承包合同；（2）收款收據一份，擬證明上訴人按照協議約定履行了義務；（3）合同復印件一份，擬證明協議書對承包期限已作了約定；（4）北堤村委原村民委員會委員逯玉清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協議書簽訂的背景及該協議的履行期限；（5）北堤村委原村民委員會主任李景福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原合同收回和協議書簽訂的經過以及該協議的履行期限；（6）北堤村村民李周杰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被上訴人毀壞上訴人果樹的事實；（7）照片兩張，擬證明被上訴人毀壞上訴人果樹的事實。被上訴人提交了如下證據：（1）收款收據一份，擬證明上訴人未及時交清承包費，上訴人所交500元的承包費不是其主動交納而是從上訴人工資中扣除的，同時該500元承包費不是2003年7月1日后的承包費；（2）集中辦公記錄兩份，擬證明收回上訴人耕種的土地是該村“兩委”及村民代表全體成員一致通過的；（3）公證書一份，擬證明北堤村1199人代表各自的家庭要求收回上訴人耕種的土地；（4）北堤村委原黨支部書記逯好奎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協議書簽訂的背景和當時的真實情況；（5）北堤村委原黨支部副書記兼文書李俊學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上訴人寫完協議書時讓北堤村委負責人簽字蓋章的情況。一審中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對以上證據進行了質證并發表了質證意見，原審判決書及庭審筆錄在卷查證。

　　二審期間，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均提交了一審中未提交的證據材料，庭審中雙方當事人同意相互質證。

　　上訴人提交了以下證據：1、農村干部集中辦公記錄簿兩本，其中2001年8月16日和18日的記錄，擬證明北堤村委認可協議書是有效的，協議正常履行；2、北堤村委收取李明泉、逯好坤承包費的收據兩份，擬證明上訴人交納了2000年、2001年的承包費；3、村民李俊平所作的“2003年調地記錄”本以及李俊平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2003年4月北堤村委實際丈量土地的情況以及被上訴人的違約事實；4、北堤村114名村民以戶主身份所簽證明書一份，擬證明北堤村委自2002年9月21日改選后，至今未合法產生村民代表；5、證人李長福、李善春、蘇奪奎、逯連江出庭作證，擬證明村民代表未合法產生、北堤村民聯名協議書上的簽名是虛假的以及2003年北堤村委調地等情況；同時上訴人提交了以北堤村1199名村民為原告、北堤村委為被告、李明泉為第三人的參加訴訟的材料，擬證明以虛假簽名的“北堤村民聯名協議書”為依據，起訴北堤村委與上訴人解除協議也是錯誤的。另外，上訴人庭前提交了由北堤村委原理財組長李之亮保管的北堤村現金日記帳本一冊和小清河治理工程遷占補償方案一套共5頁，同時李之亮出具證明一份（該證明稱李之亮自1999年2月到2002年9月任北堤村理財組長），擬證明被上訴人隱瞞了補償標準，有意讓上訴人寫成每株樹木按5元予以補償的真實用意，說明協議書是根據被上訴人的指點而起草，并未違背被上訴人的真實意思。對于該證據材料，上訴人在庭審中未提出交由被上訴人質證。

　　被上訴人提交了以下證據：1、農村干部集中辦公記錄簿一冊，擬證明2003年北堤村土地調整是民主的、程序合法、辦事公開、調整土地方案做到了家家知曉。2、北堤村2003年調地配方明細表1份4 頁；3、機動地調地配方明細表1份1頁。以上兩份證據擬證明2003年土地調整是將該村各連隊的土地及各戶耕種的土地全部統一丈量、統一掛級、統一搭配，并打亂了原有的土地范圍和界限，是調地方案的具體化；4、調地決議書1份1頁，擬證明2003年北堤村調地的丈量、配方、掛級工作完成后，24名調地人員代表各自的連隊、村民對調地的具體方案沒有意見，完全贊同。5、證人李長峰、李希勤出庭所作的證言，擬證明上訴人在2003年土地調整中，參加了土地調整，并在其分配確認的土地上種植了作物，實際已同意解除涉案土地協議，同時證明2003年土地調整以及當前北堤村土地耕作等情況。

　　上訴人、被上訴人針對對方提交的證據提出了如下質證意見：

　　被上訴人認為上訴人提交的1號、2號證據，因上訴人已通過自己的行為實際解除了合同，對本案事實無意義；認為3號證據達不到上訴人的證明目的，反而證明上訴人自土地調整時就參加了調地活動；被上訴人對4 號證據有異議，因為北堤村村民有2400余人，上訴人提供的該證據僅為114戶的意見，故達不到證明目的；對于證據5所涉及的證人證言，被上訴人均提出了異議。

　　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提供的1號證據，因北堤村至今未產生合法的村民代表，達不到其證明目的。上訴人對被上訴人的2、3號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但認為這反而證明了被上訴人強行把上訴人承包的土地收回，進行了調地配方。上訴人認為證據4是調地小組成員在土地調整期間對于配方后的認可，并不能代表被上訴人違約抽回上訴人的承包地是合法的。對于證據5所涉及到的證人證言，上訴人均提出了異議。

　　經審理查明，以下事實雙方當事人陳述一致，予以確認：（1）1993年3月20日，經上訴人、被上訴人協商同意，由上訴人承包被上訴人所有的2.25畝蘋果園；（2）1996年6月26日，雙方在 1993年口頭協議的基礎簽訂了書面合同，約定承包期從1993年3月20日起至2007年11月20止，前4年免交承包費，1997年3月份開始頭4年承包費為每年每畝100元，之后隨著承包年限累計遞增承包費，其承包費共計8055元；（3）1997年在小清河綜合治理工程中，上訴人所承包的蘋果園被占用，有關部門按照3畝的面積給予補償9000元，上訴人已領取；（4）1997年7月1日由上訴人書寫了協議書一份（下稱1997年協議書），時任黨支部書記逯好奎、村委主任李景福在該協議書上簽字，并蓋有北堤村委的公章；（5）1997年，上訴人對其實際耕種地內的部分樹木進行了砍伐；（6）2003 年4月19日起，被上訴人開始丈量包括上訴人承包的土地在內的村集體所有土地，擬進行土地調整；（7）至2004年春，本次土地調整全部結束；（8）上訴人在本次土地調整中，按照土地調整方案在其所在的三連隊參加了抓鬮，其家庭按照人均應分土地數量取得了土地承包經營權，并已實際耕種；（9）北堤村六連隊兩戶村民按照本次土地調整方案分得了上訴人在土地調整前實際耕種的土地，2003年秋后該兩戶村民耕種小麥后，上訴人認為其沒有耕種的權利，將其耕種的小麥進行了翻耕；（10）除涉案土地外，現北堤村村民已按照本次土地調整所分得的土地進行了實際耕種；（11）上訴人于1999年2月5日至2002年9月 21日任北堤村委主任。

　　因雙方當事人就爭議的大部分事實，在一、二審期間均提出了相反的證據或者作出反駁，本院針對當事人爭論事實及訴辯理由，結合一、二審證據進行綜合認定。

　　（一）關于北堤村民聯名決議書的真實性問題

　　上訴人為了證明被上訴人抽回其實際耕種土地的違法性，主張以李希勤、逯金生、李繼全三人為代表、由1199名村民簽名的“北堤村民聯名決議書”是不真實的。一審期間上訴人質證時認為，該決議書雖經廣饒縣公證處公證，但程序嚴重違法，不符合公證暫行條例，二審期間，上訴人申請出庭作證的證人李長福、李善春、蘇奪奎、逯連江在證言中陳述稱該決議書上他們的簽名非自己親自所簽或者稱未見到公證人員，均稱該決議書是虛假的。本院認為，“北堤村民聯名決議書”系經過公證的書證，公證書本身形式合法，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規則若干規定》（下稱《證據規定》）第七十七條的規定，證人證言的證明力在本案中顯然小于公證書證的證明力。本院認定，北堤村民聯名決議書具有真實性。

　　（二）關于1997年協議書的雙方合意問題

　　被上訴人稱，上訴人提交的1997年協議書系上訴人自擬而成，時任黨支部書記逯好奎被迫簽字，當時的支部副書記兼文書李學俊見到逯好奎的簽字才蓋章，另外該協議上的“大碼頭鄉司法所”的字樣亦不是如上訴人所稱由李學俊書寫。對此，被上訴人在一審時申請證人逯好奎、李學俊出庭作證，上訴人申請證人逯玉清、李景福出庭作證。本院認為，上訴人持有的協議書系直接證據，其上有時任書記逯好奎、村主任李景福的簽字及北堤村委的印章，雙方申請出庭作證的證人對協議書是否為其合意的問題作出了不一致的陳述，依照《證據規定》第七十七條的規定，上訴人提供的證據證明力大于被上訴人所提供的證據證明力。本院認定，1997年協議書系雙方真實意思的表示。

　　（三）關于1997年協議書的內容問題

　　1997年協議書主要內容共分五個條款，雙方當事人對第二、第五項條款無異議。二審期間，上訴人稱協議書第四項規定了“甲方（指被上訴人，下同）果園外耕地2.00畝，乙方（指上訴人，下同）每耕種一年，上交甲方250元整，年度內結清”，對于該條款所涉及的2畝耕地，實際上在2003年土地調整中已經主動放棄，對此，被上訴人認可。

　　1、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所約定是果樹還是果園的問題

　　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有“乙方剩余自載果園，原合同年限內所屬權歸乙方”的字樣，其中“園”字系在原有“樹”字之上所做的改動（雙方當事人均對此作出一致陳述，目測亦能基本分清），“樹”字為墊印復寫紙所書，“園”字為用圓珠筆直接書寫。上訴人稱，將“樹”改為“園”是時任支部書記逯好奎同意由其改寫的。從證據方面看，除當事人的陳述外，上訴人申請的證人李景福稱其在協議書上簽字時，對協議書內容中是否存在墊印或者未墊印復寫紙兩種書寫形式“忘記了”；被上訴人申請的證人逯好奎稱，他簽字時協議書第三項的“果樹”沒有改為“果園”。另，該協議的主體內容為墊印復寫紙所書；該協議第四條之后亦有用圓珠筆直接書寫的字跡［其中書寫的內容為：（與其他果園交款時），若遇征地不再補地。］；該協議有“一式三份”的內容，被上訴人稱在土地調整之前根本沒見過協議書。本院認為，書面協議的改動一般情況下應該具有一致性，從以上情況分析，該協議內容中，改加了兩處17個字，均為圓珠筆直接書寫，改加處沒有與同一協議的其他“兩份”相一致的情形（如墊印復寫紙共同書寫等），且改動內容亦為上訴人書寫，上訴人在二審中陳述其他兩份是否也改動時稱“其他兩份可能也改了”、“應該是有。記不清了”，證人證言不能證明改動處系經北堤村委時任負責人同意，同時，該條款中有“原合同年限內所屬權歸乙方”的內容，而所屬權一般是針對種植物而言，對歸集體所有的果園土地本身不存在“所屬權”的問題。本院認為，依照《證據規定》第七十三條，在此情形下，視持有人對協議書的擅自改動具有更大的可能性，即所謂“高度蓋然性”，故本院認定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所約定的文本內容系“果樹”而非“果園”。

　　2、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所約定的履行期限

　　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所約定“原合同年限內所屬權歸乙方”，上訴人主張根據該協議書第一項，既然“原合同終止解除”，原合同年限對該協議書自然無約束力；同時協議書所稱的原合同即1996年6月26日雙方簽訂的合同書（下稱1996年合同），上訴人僅提供了復印件，亦不能據此確定該協議履行期限。本院認為，雙方當事人均陳述1996年6月26日曾簽訂過書面合同，庭審中雙方對有關1996年合同內容的陳述與合同書主要內容一致，本院認為，雖然上訴人僅提供了合同書的復印件，但這并非當然排除該合同復印件的可采納性，另外，協議書第一項約定的“原合同終止解除”僅指雙方權利義務的終止，并不排除對相關條款的引用。故1997年協議書所稱的“原合同年限” 應認定為1996年合同所約定的期限，即自1997年協議書簽定之日起至2007年11月20日止。

　　3、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所約定的土地范圍問題

　　雖然上述已認定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約定的文本內容為果樹，但是按照農村種植的習慣其一般也應包括所種植果樹范圍內的土地，也就是說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約定的標的，其真實意思應為果樹及果樹所占面積。從以下三個事實分析：（1）1996年合同中，被上訴人承包給上訴人果園2.25畝；（2）1997年在小清河綜合治理工程中，上訴人所承包的蘋果園被占用，有關部門按照3畝的面積給予了補償；（3）上訴人的蘋果園被占用后，上訴人依然有“剩余自載果園”，可以推論，上訴人在履行1996年合同時所實際耕種的土地至少在3畝以上。1997年協議書第三項約定的果樹所占土地面積即為上訴人當時種植土地的范圍。上訴人稱，協議書第三項約定的土地范圍實際為 3.8畝，其中1.6畝目前仍有果樹100余棵。被上訴人稱，上訴人以及其他承包果園農戶已于1997年將他們承包的樹木砍伐，對砍伐樹木的事實上訴人也已承認，目前生長果樹的1.6畝土地并非上訴人承包土地范圍。上訴人稱，1997年砍伐樹木系響應上級號召，其他承包果園的農戶效益不好，所以都將樹木砍伐了，而上訴人實際僅砍伐了一部分，尚有1.6畝共計100余棵果樹。本院認為，雙方當事人1997年協議書為承包果樹所占面積約定不明的協議。但 2003年北堤村調整土地前上訴人實際耕種的該片土地的面積可以通過以下證據證實。（1）被上訴人二審提供的證據4即調地決議書可以證實，李俊平系 2003年調地小組24名成員之一；（2）雙方當事人對李俊平出庭作證時陳述的其在調地小組負有記錄丈量土地面積的職責均無異議，可以認定；（3）李俊平自己制作的“2003年調地記錄”本第26頁記錄了以下內容：“明泉 果樹地21米×50米 1050方 1.6畝”，緊接一行為“東西寬30米長50米 1500方 2.2畝”。本院認為，證人李俊平所制作的調地記錄雖為私文書，但在土地調整時由其職責決定的，制作此記錄符合實際，而且從字跡、筆跡、記錄完整性看，對上訴人果園地等丈量記錄與該記錄本同頁所作的其他記錄無明顯差別，由此可以認定，在2003年北堤村土地調整前上訴人實際耕種的該片土地為果樹地1.6 畝，其他耕地2.2畝。至于2003年土地調整前上訴人實際耕種土地是否可以推定為1997年協議書約定的土地范圍，鑒于證據的充分性和本案所需事實等問題，本判決不作進一步認定。

　　（四）關于上訴人的財產損失賠償數額問題

　　上訴人對其提出的財產損失主張，在二審期間未提供新的證據材料。原審法院以上訴人舉證不能為由，未予支持其損失請求。本院認為，既使被上訴人的行為使上訴人的財產受到了損害，但基于證據原因，尚無法確定賠償數額。（1）上訴人主張的賠償問題，其中包括被被上訴人扔掉的扳手一個共計5元，對于該主張的事實和賠償數額僅有上訴人的陳述，被上訴人予以否認，依照《證據規定》第七十六條的規定，本院不予支持。（2）上訴人主張賠償9棵桃樹的損失4995元，該賠償數額的計算標準為：每斤桃子0.75元，每棵桃樹每年足產185斤，據此計算9棵桃樹4年共損失4995元。對于桃子的價格、桃樹的產量被上訴人明確予以否認。本院認為，上訴人主張桃樹被毀損的賠償數額，需要對諸如桃子的價格、桃樹的產量以及據以確定桃樹產量的生長周期（如是否處于盛果期等）等待證事實的確認，因以上事實僅有上訴人的陳述，被上訴人予以否認，依照《證據規定》第七十六條的規定，因缺乏相應的依據，且有關參照標準不屬于“顯著事實”的范疇，不能作出司法認知，故本院對上訴人關于桃樹賠償數額的主張不予支持。

　　本院認為，上訴人和被上訴人于1997年7月 1日簽訂的協議書是雙方真實意思的表示，且未違反法律的禁止性規定，系有效協議。關于該協議第四項條款涉及的雙方權利義務，因上訴人在二審期間明確表示 “實際上在2003年土地調整中已經主動放棄”，被上訴人認可，該項條款業已解除，本院對此予以確認。根據該協議約定的權利義務內容、簽訂協議之時有效的法律和政策以及承包的方式，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中對其他方式承包采取債權保護原則的立法精神，本案適用有關債權的法律規范予以調整。在 2003年北堤村土地調整中，被上訴人將本村的“人口地”以及以其他方式承包的絕大部分土地，按照家庭承包的方式人均分配給了全體村民，上訴人實際耕種的 “果園”土地亦被納入了調整范圍，通過當時的調地方案所確定的丈量、掛級、配方以及村委會將土地分配到各連隊、各連隊再分配到農戶等方法步驟，于2004 年春全村土地調整全面結束；在調地過程中，上訴人在其所屬的三連隊參加了抓鬮，其本人及其家庭按照人均應分土地數量分得了土地，并已全部耕種；該村六連隊兩戶村民分得了上訴人實際耕種的“果園”土地，除該片土地因故尚未耕種外，現北堤村村民已按照本次土地調整所分得的土地進行了耕種。鑒于上訴人的以上行為以及目前的實際狀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一條第（七）項之規定，本院認為，當事人雙方于1997年簽訂的協議書已實際終止，上訴人要求與被上訴人繼續履行該協議的請求，本院不予支持。基于1997年協議終止后可能造成的賠償或者補償問題，因與上訴人請求的“繼續履行原協議”并非同一法律關系，上訴人可另行主張。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賠償果樹及其他損失5000元的主張，因證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本院認為，原審程序合法，但由于二審期間當事人均提交了彼此同意質證的新的證據，致使原審認定的部分事實錯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饒縣人民法院（2003）廣民初字第545號民事判決；

　　二、駁回上訴人李明泉的訴訟請求。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210元，均由上訴人李明泉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胡松河

　　審　判　員　　于秋華

　　審　判　員　　紀紅廣

　　二OO四年七月六日

　　書　記　員　　周愛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