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2002年8月15日,某交通建設集團公司(以下簡稱交建公司)與某建設機械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機械公司)簽訂一份《混凝土輸送泵以租代買協議》,該協議約定:機械公司向交建公司提供HBT60C拖式混凝土輸送泵1臺,價格為18.5萬元;交建公司先付10萬元后方可將輸送泵運走,在款未付清之前,輸送泵產權仍歸機械公司所有,雙方執行租賃合同;租賃金每月4萬元,先付款后使用;輸送泵貨款全額付清后,該合同自行轉為購銷合同,輸送泵所有權一并轉給交建公司等。合同簽訂后,交建公司當即支付給機械公司10萬元,并把輸送泵運走。2002年9月和10月,交建公司分別付給機械公司4萬元、2萬元,尚欠2.5萬元至今未付。2004年8月24日,原告機械公司向法院起訴,要求被告交建公司支付從2003年1月至2004年6月共18個月,每月租金4萬元,合計72萬元中三分之一的租金24萬元。被告交建公司辯稱,雙方簽訂的是租買協議,其有權主張購買該租賃物,現尚欠租金2.5萬元。
[爭議]對于本案的處理有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被告未能按約支付原告租金,租賃物所有權仍然為原告所有,被告應按約支付原告租金,原告主張要求被告支付租金24萬元,法院應予以支持;另一種意見認為,租買合同并非租賃合同,被告有優先選擇購買的權利,故只需承擔支付租金2.5萬元的義務。
[評析]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其理由是:
第一,租買合同并不等于租賃合同。租買是英國法中的一種制度。所謂的租買又稱租購,是指租買人同意以分期交納租金的方式接受標的物,并具有選擇取得購買人或租用人地位的優先權的一種合同。也就是說,租買人在分期支付了全部約定租金后,既可以將租買合同轉變成買賣合同,選擇支付購買價格并取得貨物所有權,也可以放棄優先權,使租買合同變成租賃合同,而將標的物返還給所有人。而租賃合同是指出租人將租賃物交付承租人使用、收益,承租人支付租金的合同。在租賃合同中,出租人作為租賃物的所有權人或者處分權人,將租賃物交付給承租人,承租人在一定期限內使用租賃物并支付租金,并且于租賃期限屆滿時返還租賃物給出租人。租買合同與租賃合同兩者都表現出以交納租金的形式,但兩者并非相同,其區別主要表現在:1.是否有轉移所有權的可能性;2.承租人是否有主張購買租賃物的權利。本案中,原、被告雙方簽訂的《混凝土輸送泵以租代買協議》明確約定:輸送泵貨款全額付清后,該合同自行轉為購銷合同,輸送泵所有權一并轉給交建公司。該協議符合租買合同的特征,而不是租賃合同。
第二,租買合同的租買人有選擇取得購買人或租用人地位的優先權。所謂的優先權是指可先于其他權利人主張自己權利的權利。如對同一不動產先后設定數個抵押權,則設定在先的就出賣抵押物的價金有優先受償權。在租買合同中,租買人的選擇權利有兩種:一是選擇購買,取得購買人地位;二是選擇租賃,取得租用人地位。這兩種權利的選擇行使會發生兩種不同的法律關系,從而導致兩種不同的法律后果。當租買人選擇了購買,就與出租人產生買賣法律關系;相反,當租買人選擇了租賃,就與出租人繼續保持租賃關系。本案中,被告已經明確表示選擇了購買,因此,其就與原告發生買賣法律關系。原、被告雙方應當受買賣關系的約束,各自行使其權利,承擔其義務。這種買賣關系標的物所有權的轉移是以被告支付標的物貨款全額為依據。該標的物貨款總額為18.5萬元,被告已支付16萬元,尚差2.5萬元,應當承擔繼續支付的義務,同時還應當承擔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
第三,從訂立合同的目的上看。原、被告之間簽訂的《混凝土輸送泵以租代買協議》內容及雙方履行的情況,足以證明原告收取租金并非其主要目的,原告的真正目的是要轉讓混凝土輸送泵。之所以在未全部收到貨款前保留混凝土輸送泵的所有權,是為了降低交易風險而已。由此可見,《混凝土輸送泵以租代買協議》其本質是保留所有權的分期付款買賣合同。況且,從物的價值理論上看,價格18.5萬元的財物,按純租賃合同。而規定月租金4萬元也具有不現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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