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知識產權判決書

　　（2005）滬一中民五（知）初第字85號

　　原告上海弘奇食品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合慶鎮益華路88號。

　　法定代表人林世熙，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谷東燕，該公司職工。

　　原告林世熙，男，漢族。

　　委托代理人谷東燕，上海弘奇食品有限公司職工。

　　委托代理人劉克峰，男，漢族。

　　被告上海尚介青食品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閔行區紅松路135號－137號。

　　法定代表人謝敏，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劉云海、崔愛娣，上海市海燕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上海弘奇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弘奇公司）、林世熙與被告上海尚介青食品有限公司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本院于2005年3月7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同年7月7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述當事人的委托代理人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永和”豆漿是臺灣弘奇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臺灣弘奇公司）自1982年以來創立的知名品牌。“永和及圖”商標由該公司于1995年在中國大陸注冊。2001年12月30日，此商標轉讓于永和國際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和國際發展公司）。原告上海弘奇公司成立于2000年9月，2001年 12月經與永和國際發展公司簽訂商標許可合同，原告上海弘奇公司取得“永和及圖”注冊商標在中國大陸地區的獨占使用許可權。之后，原告上海弘奇公司陸續與全國各地百余家經營者簽訂商標許可使用合同，許可其在經營豆漿等餐飲商品時使用該商標。原告林世熙系上海市浦東新區梅園街道永和豆漿店店主，于2000年與原告上海弘奇公司簽訂商標使用合同，取得“永和及圖”商標的使用權，同年開始在嶗山西路400號開設永和豆漿店經營以豆漿為主的餐飲商品。被告亦系經營中式快餐服務的企業，向顧客提供包括豆漿在內的食品和服務，與兩原告有著直接的競爭關系。近來，原告發現被告未經原告許可，擅自在其經營的餐飲店店面、豆漿杯、外賣便利袋等上使用“永和新一代”的宣傳字樣，同時還在外賣單上杜撰所謂“成長的故事”，將永和豆漿與喜年來豆漿混為一談。原告認為，經過原告和諸多合法被許可使用者的長期經營，“永和”商標已為相關公眾所熟悉，與原告的形象和產品乃至商譽緊密相連，“永和”豆漿已成為具有廣泛市場基礎和消費者美譽度很高的知名品牌。被告與原告上海弘奇公司之間并無任何許可使用“永和”商標或協議加盟的歷史，因此被告的上述宣傳行為不僅足以使消費者對商品的來源產生混淆，誤認為被告經營的商品與原告上海弘奇公司有關，或者誤認為其經營和廣告由原告上海弘奇公司發起或者得到了原告的支持。尤為甚者，被告店內餐飲的質量、服務水準并不比原告的諸多永和豆漿連鎖店好，而其宣傳語中“新一代”的用語足以使相關公眾誤認為被告經營的餐飲食品和服務是新一代的永和豆漿，要比原告授權的經營者的產品和服務更新、更好、更先進，這顯然是一種揚己抑彼的詆毀行為。原告認為，被告的行為侵犯了原告及其他合法使用“永和”豆漿品牌經營者的合法權益，請求本院確認被告在其經營的餐飲店店面、店內裝飾、豆漿杯、外賣便利袋等上使用“永和新一代”的行為系一種不正當競爭行為，判令被告立即停止商標侵權和不正當競爭行為，在《新民晚報》上向原告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并賠償原告經濟損失人民幣10萬元。

　　被告辯稱：1、原告林世熙僅為“永和及圖”商標普通使用許可合同的被許可人，在商標注冊人沒有明確授權的情況下，無權提起訴訟；2、原告上海弘奇公司沒有證據證明其在具體商品上使用過“永和及圖”商標，同時，其未曾直接涉足快餐服務業，其與被告之間不存在競爭關系，故原告上海弘奇公司的訴訟主體資格存在瑕疵；3、由于“永和”是地名，不得作為商標注冊，因此原告在第43類餐飲業不享有“永和”文字的專用權；4、原告使用的“永和及圖”商標屬于商品商標，而被告經營“喜年來”快餐店時使用“永和新一代”僅表示其服務內容與特色，并未專用于豆漿這種具體商品或其包裝上，與原告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既不相同也不類似，原告無權跨類別主張“永和及圖”商標專用權；5、被告在經營“喜年來”快餐服務時使用“永和新一代”完全屬于正當使用。

　　經審理查明，雙方當事人對以下事實基本沒有異議，本院予以確認：

　　原告上海弘奇公司成立于2000年9月26日，經營范圍為食品、食品設備、五金、建材、百貨的銷售，干點、鹵味半成品的加工等。

　　臺灣弘奇公司于1995年2月21日經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標局（以下簡稱商標局）核準注冊了由“永和”中文文字、拼音字母以及圖形“草帽臉”三部分組成的圖文組合商標，商標注冊證第730628號，核定使用商品第30類：豆漿、米漿、茶、烏龍茶、豆花、冰淇淋，注冊有效期為10年。 2001年12月30日，商標局核準上述商標轉讓注冊，受讓人為永和國際發展公司。2004年11月9日，商標局核準上述商標續展注冊。

　　2001年11月29日，原告上海弘奇公司與永和國際發展公司簽訂了一份《商標使用許可合同》，約定永和國際發展公司將包括第730628號商標在內的3 個注冊商標許可原告上海弘奇公司使用，商標許可使用權的性質為獨占使用許可，許可使用期限自2001年12月30日至2006年12月30日，許可使用地域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永和國際發展公司授權原告上海弘奇公司在商標使用許可地域將商標許可第三方使用。

　　2000年6月20日，原告上海弘奇公司與原告林世熙簽訂了一份《商標使用許可合同》，約定原告上海弘奇公司將第730628號商標許可原告林世熙在經營的豆漿店使用，商標許可使用權的性質為普通授權使用，商標許可使用的期限為2000年6月20日至2010年6月19日。

　　2000年6月23日，原告林世熙以個人經營的形式在上海市浦東新區嶗山西路400號成立了永和豆漿店，經營范圍及方式為干濕點、飲料、飯菜的零售（涉及許可證的憑證經營）。在該豆漿店的店招、店面和菜單上均突出使用“永和豆漿”四個字，包括豆漿杯上還使用了圖形“草帽臉”和拼音字母“Yon ho”的標識。2005年6月22日，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浦東新區分局核準該豆漿店注銷登記。

　　另查明，1998年4月28日，商標局核準侯政宏注冊“喜年來”文字商標，商標注冊證第1171826號，核定服務項目第42類：餐館、快餐館等，注冊有效期為10年。2001年6月28日，商標局核準上述商標轉讓注冊，受讓人為邱耀輝。

　　被告成立于2002年10月18日，經營范圍為濕點、飲料、食品（含熟食）、酒的零售（涉及許可經營的憑許可證經營）。2004年4月1日，被告與邱耀輝簽訂了一份《商標授權使用許可合同》，約定邱耀輝將第1171826號商標許可被告在上海市紅松路135號經營快餐業使用，許可使用的期限自2004年4 月10日至2007年4月9日。

　　2004年9月15日現場公證的證據顯示：被告的店招為紅底白字，服務標識的文字部分為“喜年來永和新一代”，其中“永和新一代”每個字的字號大小約為“喜年來”每個字字號大小的四分之一。外賣豆漿杯和便利袋上也印有“喜年來永和新一代”字樣，其中“喜年來”三個字字號大且醒目，“永和新一代”五個字的字號則較小。在被告的菜單上及店堂中均印有或懸掛有“喜年來”快餐店歷史變遷的照片，菜單上的一組照片題為“成長的故事”，其中第一張照片反映的均為“喜年來”快餐店最早的店貌，其店招為書寫有“永和豆漿”四個字的牌匾。

　　經查，“永和”是我國臺灣省臺北縣縣轄市永和市的地名。上世紀50年代初期，一群祖籍大陸遠離家鄉的退役老兵迫于生計，聚集在臺北與永和間的永和中正橋畔，搭起經營快餐早點的小棚，磨豆漿、烤燒餅、炸油條，漸漸形成了一片供應早餐的攤鋪。因為這些老兵手藝地到，磨出的豆漿新鮮營養香濃可口，做出的燒餅油條色澤金黃松軟酥脆，以致以豆漿為代表的永和地區的各種小吃店盛名遠播，傳遍臺灣全島。1996年，臺商邱耀輝在上海市常熟路115號開設了一爿“永和豆漿”店。

　　以上事實，有原告提供的營業執照、個體工商戶注銷登記核準單、第730628號商標注冊證、核準轉讓注冊商標證明、核準續展注冊證明、商標使用許可合同、被告的工商登記資料、《公證書》、公證費發票，被告提供的第1171826號商標注冊證、核準轉讓注冊商標證明、商標授權使用許可合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區劃、原告網站上的公司簡介、原告加盟店的店面照片、菜單、豆漿杯實物以及證人邱耀輝的證言等證據證實。

　　原告提供的連鎖經營協會會員證、證明，被告提供的原告上海弘奇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利潤表及審計報告等對各自的主張不具有證明力。原告提供的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民事判決書、商標局商標異議裁定書、中央電視臺第四套節目《海峽兩岸》的報道，被告提供的《協議書》、商標檔案、上海永和豆漿大王餐飲有限公司工商登記信息、商標核駁通知書、商標評審委員會商標爭議終局裁定書、商標局商標異議裁定書等證據與本案無關。故對以上證據，本院均不予采用。

　　本院認為，原告上海弘奇公司系第730628號注冊商標獨占使用許可合同的被許可人，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條的規定，原告上海弘奇公司可以單獨向法院提起訴訟。雖然原告林世熙是與原告上海弘奇公司訂立分許可合同的商標普通許可使用人，但是由于商標獨占使用許可合同的被許可人對商標享有排斥商標注冊人的單獨使用的權利，而且，商標注冊人亦授權原告上海弘奇公司在商標使用許可地域將商標許可第三方使用。因此，雖然上述司法解釋規定商標的普通許可使用人須經商標注冊人明確授權才可以提起訴訟，但在本案中，原告林世熙在獲得了原告上海弘奇公司的明確授權后，即可以視為滿足了上述起訴條件。故原告林世熙具有本案訴訟主體資格。但是，由于原告上海弘奇公司取得商標獨占許可使用權的日期為2001年12月30日，因此在該日期以前，原告林世熙取得的商標普通許可使用權沒有法律依據，即兩原告取得商標權利的日期均應從2001年12月30日起算。

　　關于原告上海弘奇公司與被告是否存在競爭關系，本院認為，原告上海弘奇公司通過許可使用的方式許可他人在經營豆漿等第30類商品上使用系爭商標。被告經營的雖然是快餐服務業，但提供的是豆漿等中式快餐食品，故原告上海弘奇公司與被告存在競爭關系，被告認為兩者不存在競爭關系的辯稱意見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被告在其店招上使用“永和新一代”的字樣，在菜單上和店堂中所作的“成長的故事”等廣告宣傳是否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和不正當競爭。

　　本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的規定，下列行為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所稱的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即“在同一種或者類似商品上，將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標志作為商品名稱或者商品裝潢使用，誤導公眾的。”本案中，系爭注冊商標由 “永和”中文文字、拼音字母以及圖形“草帽臉”三部分組成。被告在其店招上使用了“永和”字樣，因此，判斷被告的使用行為是否容易導致相關公眾的混淆與誤認，關鍵在于“永和”兩個文字與系爭注冊商標是否構成近似。雖然被告使用的“永和”兩個文字是系爭注冊商標的組成部分，但原、被告在庭審中均確認“永和” 為我國臺灣省的地名，故就“永和”兩個文字本身而言，其在區別不同商品和服務來源時顯著性較弱。而且，原告也未提交證據證明“永和”兩個字經過其使用已經產生區別于原第一含義（即地名含義）的具有顯著性的第二含義，成為系爭注冊商標的顯著識別部分。由于系爭注冊商標系圖文組合商標，與被告所使用的“永和” 兩個文字有明顯的區別，而且兩者相同之處也不是系爭注冊商標中起主要識別作用的部分。因此，以相關公眾的一般注意力進行觀察和判斷，兩者在整體上并不構成近似。原告提供的證據不能證明被告使用“永和”兩個字足以使普通消費者對被告與原告之間存在特定的經營關系產生聯想或者誤認，并對其商品、服務的來源產生混淆，從而誤導了相關公眾。因此，原告認為被告構成商標侵權的主張缺乏事實與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基于上述理由，被告在其店招上使用“永和新一代”的字樣，在菜單上和店堂中所作的“成長的故事”等廣告宣傳并不會產生貶低原告商品和服務聲譽的結果，故原告認為被告構成不正當競爭的主張亦不能成立。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四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原告上海弘奇食品有限公司和原告林世熙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本案案件受理費人民幣3，510元，由原告上海弘奇食品有限公司和原告林世熙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15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