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渝一中民終字第205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重慶天鵝國際旅游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渝中區中山三路168號14層。

　　法定代表人王勇，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謝世貴，重慶天鵝國際旅游公司副總經理。

　　上訴人（原審被告）重慶市太和旅游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渝中區西來寺8號。

　　法定代表人王波，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田榮明，重慶昆德律師事務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李霞，（略）。

　　委托代理人周建勛，重慶聚興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涂浩然，男，（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鄭成渝，（略）。

　　委托代理人張正輝，重慶渝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陶開勝，重慶渝峰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重慶天鵝國際旅游公司（以下簡稱天鵝旅游公司）、重慶市太和旅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太和旅游公司）與李霞、鄭成渝人身損害賠償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渝中區人民法院（2003）中區民初字第280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02年8月，李霞與太和旅游公司簽訂了“九寨溝、黃龍、大草原六日游”合同。2002年8月26日，太和旅游公司下屬部門負責人與鄭成渝約定載游客到九寨溝等地，并于同月27日由太和旅游公司的導游預付了2000元的運費給鄭成渝。同年9月1日，鄭成渝駕駛其自購后掛靠于天鵝旅游公司、且未取得旅游客運資質的渝A44663號金杯客車行至成渝高速公路163Km+800m處時，車右后輪胎爆裂，導致乘坐其上的李霞頭頸部受傷。同月6日，四川省公安廳交通警察總隊高速公路支隊成渝高速公路三大隊作出機動車非交通事故損害結論，確認該損害結果不屬任何一方當事人的違章行為造成。李霞受傷后，在事發地內江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2天，醫療費用由天鵝旅游公司和太和旅游公司支付。同年9月6日至10日，李霞到第三軍醫大學附屬醫院住院治療，用去醫療費1285.2元。2002年10月3日，李霞書寫了一張關于其受傷后的賠償清單，載明：旅游損害賠償費5000元、續醫費3500元、護理費200元、住院伙食補助費150元、誤工費686.4元、財產損失費1900元、參加處理事故親屬所需的交通費900元、誤工費450元、住宿費750元，共計12636.4元。當時天鵝旅游公司專門處理此次事故的代理人謝世貴在該清單上簽名并批注：財產損失1900元應提供公安機關的法律依據，其它各項費用屬實。太和旅游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王波亦在此清單上簽名。

　　原審法院認為，太和旅游公司作為該次旅游的組織者，沒有盡到審查的義務，擅自使用沒有旅游客運資質的渝A44663號客車，對旅游者李霞的受傷應該承擔主要責任。天鵝旅游公司作為渝A44663號車的車籍單位，沒有盡到管理的責任，對李霞的受傷亦應負相應的責任。嗣后，李霞與天鵝旅游公司、太和旅游公司就賠償的項目和金額達成了協議，雙方就應該按已經認可的項目及金額進行賠償。李霞要求賠償財產損失1900元的問題，因在賠償單上已注明需提供公安機關的依據，而李霞未提供相關的依據，該項請求依法不予支持。鄭成渝未在協議上簽字，不依協議承擔責任。判決天鵝旅游公司和太和旅游公司分別賠償李霞4294.6元和6441.8元，在本判決生效后立即付清，駁回李霞的其它訴訟請求。

　　上訴人天鵝旅游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賠償清單系被迫簽字，且不是法定代表人簽字，不是其真實意思表示，不能作為賠償依據。上訴人事實上對渝 A44663號客車無支配和運行利益，掛靠行為與發生非交通事故無因果關系，鄭成渝作為實際車主應當承擔相應民事責任。太和旅游公司使用無資質客車，未盡到審查義務，應承擔主要責任。要求判定賠償清單無效。

　　上訴人太和旅游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被上訴人李霞在一審確認本案系侵權之訴，其與李霞的旅游合同不是本案審查重點，不應按旅游合同糾紛進行審理，而應按侵權之訴，審查損害后果的直接責任人。本案為非交通事故，其無過錯，其租用的渝A44663客車為天鵝旅游公司所有，非鄭成渝所有，天鵝旅游公司在安全生產管理中未盡到嚴格審查義務，準許鄭成渝上路營運，是本次事故的直接責任人，應是李霞侵權之訴的全部責任承擔者。賠償清單系受迫不得已簽字，非其真實意思表示，不應作為侵權賠償的依據。李霞的醫療及親屬的相關費用早已解決，一審再行判決賠付錯誤。

　　被上訴人李霞辯稱，在這次事件中天鵝旅游公司和太和旅游公司均有過錯，應該承擔賠償的責任。我與天鵝旅游公司、太和旅游公司于2002年10月3日達成協議，天鵝旅游公司、太和旅游公司應賠付我各項損失共計12636.4元，并以書面形式確認了我的獲賠金額。賠償清單非受脅迫作成，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法律規定，因此該約定應成立并有效，天鵝旅游公司與太和公司應當履行。請求維持原判決。

　　被上訴人鄭成渝辯稱，本案系非交通事故，天鵝旅游公司是渝A44663號車在法律上的所有人，對渝A44663號車負有管理上的職責，是侵權之訴的被告，我非適格被告。本案是依協議提起的給付之訴，應由協議各方依約承擔責任。鄭成渝非協議當事人，也不知曉協議及其內容，非本案當事人并不應承擔責任。

　　原審中，李霞在舉證期限內出示的證據材料有：1、四川省公安廳交通警察總隊高速公路支隊成渝高速公路三大隊出具的《機動車非交通事故損害結論》；2、2002年10月3日李霞書寫的一張有天鵝旅游公司和太和旅游公司負責人批注并簽名的賠償清單；3、天鵝旅游公司、太和旅游公司與在該次事故中死亡的另一名旅游者家屬所簽訂的“9.01非交通事故”一次性損害賠償協議；4、購買相機的發票和在第三軍醫大學第三附屬醫院住院的費用清單。

　　天鵝旅游公司在舉證期限內出示的證據材料有：1、2002年1月與鄭成渝簽訂的《旅游定點車輛掛靠合同書》；2、在交警成渝高速三大隊所取到的《九寨溝旅游接待中心》牌照；3、太和旅游公司與游客簽訂的旅游組團合同；4、重慶市旅游局（2002）72號文件；5、李霞在內江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的發票和李霞要求轉院謝世貴批注只能轉入重慶市中山醫院繼續治療的單子。

　　太和旅游公司在舉證期限內出示的證據材料有：1、現場拍攝的渝A44663號車上存放的定點車牌照；2、渝A44663號車的行駛證；3、鄭成渝出具的預收運費2000元的收條。

　　鄭成渝在舉證期限內出示的證據材料有：1、與天鵝旅游公司之間簽訂的掛靠合同和用車協議；2、天鵝旅游公司的出車通知單；3、事故發生后支付的尸檢費、抬尸費。

　　原審開庭時，上訴各方對上述證據當庭進行了質證。質證中，上訴人對李霞提供的相機發票和出示的賠償清單有異議，認為前者沒有交警部門的現場記錄相印證，不能證明李霞的相機在事故發生時丟失或損壞；后者是天鵝旅游公司、太和旅游公司在受脅迫情況下的行為，不代表其真實意思表示，不認可。對其余證據無異議。

　　二審中，上述證據隨卷移送本院，雙方當事人均未向本院提交新的證據。經審查，本院確認原審判決對相關證據的采信合法、有效，可與原審開庭審理筆錄相印證，作為認定本案事實的依據。據此，本院對案件事實的確認與原審法院無異。并確認李霞與天鵝旅游公司、太和旅游公司三方認可的損失金額為10736.4元。

　　本院認為，李霞與太和旅游公司為旅游合同關系，太和旅游公司與鄭成渝之間構成客車租用關系，鄭成渝與天鵝旅游公司之間為車輛掛靠關系。李霞乘坐太和旅游公司租用的A44663號客車在旅途發生非交通事故受傷。鄭成渝作為渝A44663號客車的實際車主、運營獲益人和駕駛員，對該車的安全行駛負有注意義務，且其在明知該車無旅游客運資質的情況下，為太和旅游公司運載游客，應對李霞在此次事故中受到的損失承擔主要責任。天鵝旅游公司作為渝A44663號車的車籍單位，對渝A44663號車負有一定的管理義務，且從中獲取掛靠利益，應對鄭成渝承擔的賠償責任負相應的連帶責任。而作為該次旅游組織者的太和旅游公司因對所租用車輛未盡到相應的審查義務，擅自使用未取得旅游客運資質的車輛作為旅游交通工具，對此次事故的發生亦應承擔相應的責任。而太和旅游公司、天鵝旅游公司處理此次事故的負責人在李霞書寫的賠償清單上簽字認可的行為，因未違反法律的禁止性規定，應視為旅游組織者太和旅游公司和交通工具法律上的所有者天鵝旅游公司對李霞在本案所涉交通事故中受到損失的確認，可以作為確定李霞受到損失的依據。

　　同時，上訴人天鵝旅游公司和太和旅游公司關于其在賠償清單上簽字是被脅迫所為、不是真實意思表示的上訴理由，因未提出相應的證據證明，依法不能獲得支持。原審判決據此認定該賠償清單為各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并照此主張李霞要求的賠償金額10736.4元并無不當，但在該賠償清單未就賠償相關權利、義務和責任分擔作出約定的情況下，將其視為賠償協議并劃分主次責任，缺乏相應的事實和法律依據。鄭成渝關于自己非協議當事人，不知曉協議及內容，非本案當事人并不應承擔責任和本案是依協議提起的給付之訴，應由協議各方依約承擔責任的辨解理由，因與本院查明并確認的案件事實不符，依法不能成立。上訴人太和旅游公司關于清單上有的賠償項目已經支付的上訴理由，因無證據證明，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原審判決確有不當，上訴人的上訴人理由部分成立，依法應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重慶市渝中區人民法院（2003）中區民初字第2806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二項。

　　二、撤銷重慶市渝中區人民法院（2003）中區民初字第2806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一項。

　　三、原審原告李霞因受傷所產生的損失金額10736.4元，由鄭成渝承擔6441.84元，重慶天鵝國際旅游公司對此款項負連帶責任；重慶市太和旅游有限公司承擔4294.56元。上述款項，在本判決生效后立即付清。

　　本案一審受理費515元，其它訴訟費用800元，合計1315元，由李霞負擔75元，鄭成渝與重慶天鵝國際旅游公司共同負擔744元，重慶市太和旅游有限公司負擔496元。（鄭成渝、天鵝旅游公司和太和旅游公司應負擔的部分已由李霞預交不退，原審各被告在本判決生效后立即將此款隨前款一并給付原審原告李霞）。二審案件受理費515元，其它訴訟費用800元，合計1315元，由鄭成渝與重慶天鵝國際旅游公司共同負擔789元，重慶市太和旅游有限公司負擔526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喻志強

　　審 判 員 劉之瑋

　　代理審判員 熊學慶

　　二 ○ ○ 四 年 四 月 十二 日

　　書 記 員 向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