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繼承人清償死者債務的限度

案例2006年3月2日，王桐向胡安借款10000元，同年4月5日，王桐又向其借款20000元。2007年1月，王桐發生交通肇事死亡，其遺產被其妻子劉云、父親王成功、母親高玉豐繼承。2007年5月，胡安向法院起訴，要求三繼承人承擔還款責任。經查明，王桐與劉云的夫妻共同財產為12萬元。王桐死后，三繼承人已經提起繼承訴訟，王桐的遺產已被分割，三繼承人各分得20000元。分析本案涉及到對法律、司法解釋的理解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三十三條規定：繼承遺產應當清償被繼承人依法應當繳納的稅款和債務，繳納稅款和清償債務以他的遺產實際價值為限。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六十二條規定：“遺產已被分割而為清償債務時，如有法定繼承又有遺囑繼承和遺贈的，首先由法定繼承人用其所得遺產清償債務”。從字面上看，上述法律、司法解釋中所指債務的范圍，包括死者的夫妻共同債務和家庭共同債務，因為死者的夫妻共同債務、家庭共同債務也屬于“債務”的范疇。但此種理解不符合立法本意和公平原則。首先，繼承人繼承的遺產屬于死者的個人財產。用其個人財產清償其個人應當清償的債務，才能符合權利義務相統一的原則。何謂“應當”，筆者認為，自然人死后，其遺產有兩部分，一部分存于夫妻共同財產，另一部分存于家庭共有財產。在繼承開始時，根據法律規定，遺產將從這些財產中分割出來。自然人死后，死者的個人債務由死者的遺產來清償沒有異議。死者的夫妻共同債務此時由生存的一方承擔連帶責任也沒有異議。問題在于，如果死者的夫妻共同債務全部由生存一方承擔而不用遺產清償，則對生存的一方明顯不利，因為該債務本應由死者清償，只是由于死者死亡而無法清償。反之，如果用遺產清償全部夫妻共同債務則對繼承人明顯不利，原因在于這種清償將導致生存的一方全部或部分免除其責任，尤其是生存的一方至少取得了遺產的一半。同理可證，對于家庭共同債務也是如此。所以，“應當清償的債務”不包括與死者有關的全部債務，而僅僅是死者有責任、必須用遺產清償的債務。其次，若財產在繼承前未分割，應以夫妻共同財產清償債務，剩余財產再行分割。則剩余財產為9萬元，該9萬元的一半屬于死者的遺產，由三被告分割，每個被告可分得1.5萬元。該1.5萬元屬于三被告的可得財產。如果三被告清償該夫妻共同債務，三被告雖以清償債務為限承擔責任，但每人應當承擔10000元，三被告的可得財產為5000元。可以看出，若清償死者夫妻共同債務則對除劉云外的繼承人的權益造成損害。再次，對夫妻共同債務承擔連帶責任為劉某的必然責任，而不是王成功、高玉豐的必然責任，如果二人放棄繼承，則原告可就30000元債權全部向劉云主張。如果夫妻共同債務遠超過三被告的繼承份額，則用死者遺產清償債務后，對未清償的債務，仍由劉云承擔責任。最后，本案中，自王桐死后，由于王桐與劉云的夫妻關系消滅，二人的夫妻共同財產被分割，故共同債務應當視為亦被分割，王桐的繼承人繼承了其個人財產，所以只清償其個人債務。綜上，法院將法律、司法解釋中的債務定義為“死者個人債務、死者夫妻共同債務的一半、死者家庭共同債務應清償的一份”，符合立法宗旨和公平原則，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