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25日18時10分,被告謝某之夫楊某酒后未戴安全頭盔駕駛被告趙某所有的陜FH6163號普通二輪摩托車載乘被告趙某由西鄉縣上渡街往楊河街方向行駛,行至上楊路3KM+900M處,與相對方向原告程某之夫嚴某持E駕駛證,未戴安全頭盔駕駛的陜FH9686號普通二輪摩托車相碰,造成駕車人楊某、嚴某當場死亡,乘車人趙某受傷,雙方車輛受損的重大交通事故發生。2011年12月5日,西鄉縣公安局作出陜公(西)鑒字[2011]000115號法醫學尸體檢驗鑒定報告,檢驗意見:死者嚴某系車禍致嚴重顱腦損傷而死亡。同年12月6日,西鄉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作出西公交認字20110244號道路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認定楊某應負事故的主要責任,嚴某和趙某各負事故的次要責任。
原告程某與死者嚴某婚后于1996年11月16日生育一子嚴-立,于2009年7月29日在西鄉縣城南南橋花園四號樓購買住宅房一套。死者嚴某兄妹二人,母親已去世,父親嚴*成生于1944年4月5日。事故發生后被告趙某分別支付死者嚴某、楊某家屬現金20000元;死者嚴某、楊某各自駕駛的陜FH9686號、陜FH6163號普通二輪摩托車均未購買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2010年度陜西省在崗職工平均工資為34299元,農民人均純收入4105元、人均生活消費支出3794元。
本案在審理中,根據查明的事實,原告當庭表示撤回對被告楊*發的起訴,經審查,原告處分權利的表示出于自愿,不違背法律規定,故當庭口頭裁定,準許原告撤回對被告楊*發的起訴。原告方起訴要求確認其經濟損失為:1、死者嚴某的喪葬費17144元、死亡賠償金313900元,2、被撫養人嚴-立的生活費4744元、被撫養人嚴*成的生活費22764元、處理事故人員的誤工費5000元、交通費1893元、摩托車修理費2000元、精神撫慰金20000元,合計387445元,由被告在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賠償限額先行賠償,超出部分由三被告賠償70%,并互負連帶責任。
被告謝某對交通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和事故的責任認定沒有異議,但辯其夫楊某也在這次事故中去世,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和老人要扶養,全家人都是靠楊某掙錢生活的,現在他去世了,其一家人還沒法生活。肇事者是其夫,她不是責任主體,不承擔責任,請法院依法判決。被告趙某對交通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和事故的責任認定沒有異議,但辯稱,他的摩托車是幾年前買楊*發的,當時他并不知道楊某沒有駕駛證,他不是把其摩托車借給楊騎,而是楊某酒后強行要騎他的摩托車。并且他在事故中也受了傷,也是受害者。在處理事故中,他分別支付嚴某、楊某家屬安葬費20000元。原告主張的死亡賠償金按城鎮居民計算,不符合法律規定,應當按照農村居民標準計算;原告主張處理事故人員誤工費、摩托車修理費、精神撫慰金過高;主張的交通費,提交的臨時收據不能認可,其余票據太籠統,不能認定,請求法庭依法予以確認。
【審判】
法院審理后作出如下判決:一、駁回原告嚴-立、程某、嚴*成要求被告謝某承擔賠償責任的訴訟請求;二、確認原告嚴-立、程某、嚴*成的經濟損失為:死者嚴某的喪葬費17144元、死亡賠償金82100元,被扶養人生活費27508元(嚴-立4744元、嚴*成22764元)、摩托車修理費1000元、辦理喪葬事宜的誤工費900元、交通費93元,精神撫慰金10000元,合計138745元,扣除按照陜FH6163號普通二輪摩托車應當投保的最低保險責任限額111000元外,超過部分的27745元,由被告趙某賠償10%計2774.50元;三、駁回原告嚴-立、程某、嚴*成的其他訴訟請求。
該案宣判后,原、被告均未上訴,判決已發生法律效力。
【評析】
本案是一起常見的交通事故,案件事實清楚,正確處理的關鍵在于對夫妻一方交通肇事產生的侵權之債是否屬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上。
1、從婚姻法層面分析。
夫妻共同債務是指夫妻雙方因婚姻共同生活及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履行法定扶養義務所負的債務。其范圍大致分為以下幾種類型:(1)夫妻為家庭共同生活所負的債務;(2)夫妻一方或雙方為履行法定扶養義務所負的債務;(3)履行法定贍養義務所負的債務;(4)為支付夫妻一方或雙方的教育、培訓費用所負的債務;(5)為支付正當必要的社會交往費用所負的債務;(6)夫妻共同從事生產、經營活動所負的債務;(7)夫妻協議約定為共同債務的債務。夫妻個人債務是指夫妻約定為個人負擔的債務或者一方從事無關家庭共同生活時所產生的債務。其類型主要包括:(1)夫妻一方的婚前債務;(2)夫妻一方未經對方同意,擅自資助沒有扶養義務人所負債務;(3)夫妻一方未經對方同意,獨自籌資從事生產或者經營活動所負債務;(4)遺囑或贈與合同中確定只歸夫或妻一方的財產為一方個人財產,附隨這份遺囑或贈與合同而來的債務也應由接受遺囑或贈與的一方單獨承擔,他方無清償責任;(5)夫妻雙方依法約定由個人負擔的債務;(6)夫妻一方因個人不合理的開支,如賭博、吸毒所負債務;(7)其他依法應由個人承擔的債務。上述分類主要用來界定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的合同之債。所以從婚姻法層面來看,如需確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的債務屬于夫妻個人債務還是夫妻共同債務,可以考慮以下兩個判斷標準:(1)夫妻有無共同舉債的合意。如果夫妻有共同舉債之合意,則不論該債務所帶來的利益是否為夫妻共享,該債務均應視為共同債務。(2)夫妻是否分享了債務所帶來的利益。盡管夫妻事先或事后均沒有共同舉債之合意,但該債務發生后,夫妻雙方共同分享了該債務所帶來的利益,則同樣應視為共同債務。但交通肇事所導致的債務屬侵權之債,而非合同之債。如夫妻一方駕肇事車用上述兩個標準來判斷,夫妻雙方既無共同交通肇事(侵權)之合意,更談不上分享侵權之債所帶來的利益。故上述兩則標準只能用來判斷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的合同之債,是屬夫妻一方個人債務抑或屬夫妻共同債務。要判斷夫妻一方發生交通事故所負侵權之債,屬個人債務還是共同債務,應從交通事故的責任主體來分析。依據上述夫妻共同債務理論和交通事故責任主體的綜合分析來看,夫妻一方交通肇事產生的侵權之債,一般應由侵權行為人個人承擔賠償責任,除非有證據證明侵權行為與夫妻共同利益或家庭共同生活有必然的因果關聯,如肇事車輛為運營車輛并將所得收入用于家庭生活。
2、因道路交通事故所負侵權之債屬夫妻個人債務還是共同債務,應從交通事故的責任主體來分析。
道路交通事故中責任主體的確定,目前學界和審判實務界大都認同以運行支配與運行利益歸屬的“二元說”,即從運行支配和運行利益兩個方面考量。所謂運行支配,即誰對機動車的運行具有支配和控制的權利;而運行利益的歸屬,即誰從機動車運行中獲得了利益。一般情況下,如果同時符合這兩個標準,則可確定為道路交通事故中的責任主體。從最高人民法院作出的相關司法解釋,如《關于被盜機動車肇事后由誰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的批復》、《關于購買使用分期付款購買的機動車從事運輸因交通事故造成他人財產損失保留機動車所有權的出賣方不應承擔民事責任的批復》、《關于連環購車未辦理過戶手續,原機動車保有人是否對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致人損害承擔責任的請示的批復》等,都體現了這種對道路交通事故責任主體認定的基本思路。從上述可見,夫妻一方因交通肇事而負的侵權之債,應從另一方對該機動車能否進行運行支配和有無運行利益來判斷,如符合這兩項標準,則應認定為共同債務。反之,則應認定為個人債務。具體到本案例來看,本案交通事故發生在謝某和楊某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但楊酒后駕駛的摩托車既非運營車輛亦不受謝某的支配和控制,其喝酒駕駛車輛外出純粹是滿足個人需要的單方行為,與家庭共同生活或夫妻共同利益無必然關聯。因此,楊某交通肇事產生的侵權之債應屬于其個人債務,不應由夫妻雙方共同承擔。
綜上,本案的被告謝某不承擔賠償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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