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行政判決書

（2006）高行終字第383號

上訴人（原審第三人）寧波富佳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余姚市長元路69號。
法定代表人王躍旦，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程學瓊，女，漢族，1971年4月17日出生，北京萬慧達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商標代理人，住北京市海淀區人民大學靜園5號樓16號。

委托代理人楊鳳全，北京市萬慧達觀勤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寧波富達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余姚市陽明西路355號。

法定代表人徐來根，董事長。

原審被告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區三里河東路8號。

法定代表人侯林，主任。

委托代理人段曉梅，該委員會干部。

委托代理人趙春雷，該委員會干部。

上訴人寧波富佳電器有限公司（簡稱富佳公司）因商標行政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6）一中行初字第465號行政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2006年9月4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一中級法院經審理認定，第1201113號“富佳及圖形”商標（簡稱爭議商標）是寧波富達電器股份有限公司于1998年8月21日獲準注冊。2003年5月26日注冊人變更為寧波富達股份有限公司（簡稱富達公司）。2000年11月16日，富佳公司以爭議商標的注冊違反了修正前的商標法第二十七條、商標法實施細則第二十五條的規定為由，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簡稱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撤銷申請。2005年12月21日，商標評審委員會作出商評字〔2005〕第4376號《關于第1201113號“富佳及圖形”商標爭議裁定書》（簡稱第4376號裁定），以將完全相同的圖形與“富佳”文字組合成爭議商標申請注冊，損害了他人的在先著作權，違反了商標法第三十一條的規定為由，撤銷了爭議商標。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為，商標評審委員會基于爭議商標圖形的委托協議書復印件及設計墨稿傳真件兩份證據，認定他人對爭議商標圖形享有在先權利，依照商標法第三十一條的規定，富佳公司作為在先權利的利害關系人，有權申請撤銷爭議商標。但富達公司對委托協議書復印件的真實性和實際履行情況均提出異議，對于該異議其無須舉證，商標評審委員會應當核對上述證據的原件。富佳公司作為證據的提供者，在無法核對證據原件的情形下，應當且有能力在評審程序或本案訴訟中，主動提供作為協議書的相對方 ——魯曉波的自然人情況以及協議書實際履行情況的證據作為補強。在富佳公司負有證明上述證據真實性的義務尚未完成之前，舉證責任并不轉移至富達公司。在富佳公司未能提供上述補強證據的前提下，商標評審委員會采信該兩份證據，并據此作出撤銷爭議商標的裁定，證據不足。

綜上所述，商標評審委員會做出的第4376號裁定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錯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二）項第1目、第2目之規定，北京市第一中級法院判決：撤銷第4376號裁定。

富佳公司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維持第4376號裁定。其理由為：第一，根據2005年施行的《商標評審規則》第42條第3款規定，一方當事人對另一方當事人所提書證、物證的復制件存在懷疑并有證據支持的，或者商標評審委員會認為有必要的，被質疑的當事人應當提供或者出示有關證據的原件或者經公證的復印件。本案中，富達公司并未提交任何證據證明上訴人提交的設計委托書和設計墨稿存在瑕疵，而且商標評審委員會認為上訴人提交的證據的真實性可以采信，沒有必要再要求上訴人出具原件。第二，上訴人和爭議商標設計人不在同一城市，雙方就爭議商標的設計事宜均通過傳真溝通，所以上訴人提供的設計墨稿的傳真件就是原件。此外，上訴人提供的其他證據仍然可以輔助證明設計委托書和設計墨稿的真實性。第三，上訴人在原審判決后找到設計人魯曉波，其證言可以作為新的證據，證明上訴人是爭議商標“富佳及圖”的在先權利人。富達公司和商標評審委員會服從原審判決。

經審理查明，1996年10月3日，富佳公司與案外人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工業設計系魯曉波簽訂《設計委托書》，甲方為富佳公司，乙方為魯曉波，主要內容為甲方委托乙方按甲方要求設計標志，設計工作應在1997年1月7日前完成墨稿。1997年1月7日，魯曉波發出設計墨稿傳真件，墨稿圖形是以“FJ”字頭組合成標志，并附有說明。

1997年1月，由浙江省郵電管理局監制，余姚市監青物資公司印刷了標有寧波富佳電器有限公司的信封，數量為2萬個，該信封上有魯曉波設計的以“FJ”字頭組合成的標志圖形。

1997年5月13日，寧波富達電器股份有限公司就爭議商標向商標局提出注冊申請。1998年8月21日，該商標申請獲準注冊。2003年5月26日，經商標局核準，注冊人名義變更為富達公司。爭議商標所使用的圖形與魯曉波設計的上述以“FJ”字頭組合成的標志圖形完全相同。

2000年11月16日，富佳公司以爭議商標的注冊違反了修正前的商標法第二十七條、商標法實施細則第二十五條的規定為由，向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撤銷申請，并提供了如下證據：

1、富佳公司委托案外人魯曉波設計爭議商標圖形的委托協議書復印件及設計墨稿傳真件；

2、帶有“富佳及圖形”商標的信封、信紙、名片及企業樣本。

2005年12月21日，商標評審委員會作出第4376號裁定。商標評審委員會在該裁定中認為：（1）富佳公司與富達公司均主張爭議商標圖形由其在先設計，但富達公司未提供任何證據，而富佳公司提供的證據可以證明，爭議商標的圖形部分由該公司委托案外人魯曉波于1997年1月7日設計完成。該圖形由富佳公司字號“富佳”的拼音首字母“FJ”變形構成，具有獨創性和可復制性，屬于以線條、色彩或者其他方式構成的有審美意義的平面造型藝術作品。富佳公司作為委托設計人，在設計委托書中未對著作權歸屬作出明確的情況下，可以作為該項著作權的利害關系人，主張在先權利。（2）富佳公司與富達公司均主張爭議商標圖形由其在先使用，但富達公司未提供任何證據，由富佳公司提供的證據可以說明，在其1997年1月印制的信封上使用了爭議商標，但因缺少在具體商品上的使用及宣傳證據，因此尚不足以認定爭議商標已經富佳公司使用而形成一定影響。（3）由上可知，爭議商標圖形由富佳公司委托魯曉波在先設計，屬于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富達公司與富佳公司同處一地，且同屬電器行業，同時通過帶有爭議商標的富佳公司信封的流通等方式，富達公司有接觸到爭議商標圖形并了解爭議商標與富佳公司密切關系的可能，但仍在第7類和第11類家用電器商品上，將完全相同的圖形與“富佳”文字組合成爭議商標申請注冊，損害了他人的在先著作權。富達公司注冊爭議商標的行為違反了商標法第三十一條的規定。綜上，依據商標法第三十一條、第四十一條第二款、第四十三條之規定，商標評審委員會裁定：富達公司在第7類家用電動打蛋機器、吸塵器等商品上注冊的第1201113號“富佳及圖形”商標予以撤銷。

在本案二審期間，富佳公司提交了北京市國信公證處做出的（2006）京國證民字第13117號公證書，證明內容為：在北京市海淀區清華大學美術學院辦公樓三層的辦公室內，在公證人員的監督下，魯曉波在其起草好的《證明》上簽名。該《證明》對魯曉波受富佳公司委托設計涉案爭議商標圖形的過程進行了陳述，魯曉波在該證言中明確表示該標志的著作權歸富佳公司所有。

以上事實有第4376號裁定、爭議商標檔案、委托協議書復印件及設計墨稿傳真件、帶有“富佳及圖形”商標的信封、（2006）京國證民字第13117號公證書、當事人陳述等證據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我國商標法第三十一條規定，申請商標注冊不得損害他人現有的在先權利，也不得以不正當手段搶先注冊他人已經使用并有一定影響的商標。本案的核心問題一是富佳公司對爭議商標圖形是否享有的在先著作權；二是爭議商標是否損害了富佳公司的在先權利。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五十條、第五十二條，原告或者第三人提供的在舉證期限屆滿后發現的證據是新的證據，經過質證后符合真實性、客觀性和合法性的應予認定。在本案中，魯曉波提交的證言是上訴人富佳公司在原審判決做出后發現的證據，屬于新的證據，符合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的要求，應予認定。該證據與爭議商標圖形的委托協議書復印件、設計墨稿傳真件兩份證據以及富佳公司提交的信封相互佐證，足以證明在1997年1月前，魯曉波受富佳公司的委托設計出爭議商標圖形且富佳公司將該標記實際使用在其信封上。該圖形由富佳公司字號“富佳”的拼音首字母“FJ”變形構成，具有獨創性，屬于以線條、色彩或者其他方式構成的有審美意義的平面造型藝術作品。據此，本院確認，1997年1月，富佳公司即對爭議商標圖形享有著作權。富達公司在商標爭議程序及一、二審訴訟期間均未提交其獨立設計爭議商標的證據，而富達公司與富佳公司同處一地，同屬電器行業，同時通過帶有爭議商標的富佳公司信封的流通等方式，富達公司有接觸到爭議商標圖形并了解爭議商標與富佳公司密切關系的可能，但富達公司仍在第7類家用電器商品上，將完全相同的圖形與“富佳”文字組合成爭議商標申請注冊，損害了富佳公司現有的在先著作權。因此，富達公司注冊爭議商標的行為違反了商標法第三十一條的規定，應予撤銷。富佳公司關于現有證據足以證明爭議商標圖形為其在先享有著作權的作品的上訴主張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應予支持。

綜上，商標評審委員會做出的第4376號裁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均有錯誤，應予改判。富佳公司的上訴主張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予以支持。據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本院判決如下：

一、撤銷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6）一中行初字第465號行政判決；

二、維持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做出的商評字〔2005〕第4376號《關于第1201113號“富佳及圖形”商標爭議裁定書》。

一審案件受理費一千元，由寧波富達股份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二審案件受理費一千元，由寧波富達股份有限公司負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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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 判 長 劉繼祥

代理審判員 李燕蓉

代理審判員 焦 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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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 六 年 十一 月 一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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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記 員 劉 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