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射洪縣人民法院
刑 事 判 決 書

　　（2004）川射洪刑初字第138號

　　公訴機關射洪縣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何紅德，男，生于1969年2月9日，漢族，四川省射洪縣人，大學文化，律師，住射洪縣太和鎮富貴花園9幢2單元6樓2號。2004年4月14日因涉嫌偽造證據罪被刑事拘留，同年5月9日被逮捕，8月20日取保候審。2004年11月23日

　　經本院決定逮捕。現羈押于射洪縣看守所。

　　委托辯護人王進東，四川遂寧弘維律師事務所律師。

　　射洪縣人民檢察院以射檢刑訴（2004）115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何紅德犯幫助偽造證據罪，于2004年9月17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公訴機關指派檢察員劉仕軍、張萍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何紅德及其辯護人王進東到庭參加了訴訟。審理中，射洪縣人民檢察院于 2004年10月28日以其需要補充偵查為由，向本院申請延期審理，并于11月16日向本院建議恢復審理，本案經合議庭評議，審判委員會討論并作出決定，現已審理終結。

　　射洪縣人民檢察院指控： 2000年9月7日，被告人何紅德作為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民事訴訟全權代理人，將欠該廠4326元磚款的原銷售員于天福訴至射洪縣人民法院，同年10月8日，于天福之子于開國代其父清償了該欠款實際余款3826元并交于被告人何紅德。2002年5月27日，被告人何紅德以同樣的身份又將此筆4326元欠款連同天開福曾在郎某某工地收8000元磚款未結清為由將于訴至射洪縣人民法院，并隨后向該院遞交了自己親自寫有“復印屬實”字樣的4326元欠條復印件和偽造的謝順和、謝國斌兩份證言等材料，致使該院錯判。射洪縣人民法院2004年1月17日經過再審而改判，給于天福造成14000元經濟損失。經遂寧市人民檢察院、遂寧市公安局分別對謝國斌簽字作文字檢驗鑒定，結論均為：2002年6月10日被告人何紅德詢問謝國斌筆錄上的簽字不是謝本人所寫。公訴機關提供了被告人何紅德的供述、被害人于天福的陳述、證人謝國斌、謝順和、覃育昌、于開國等證人的證言、書證、鑒定結論等證據證實。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何紅德的行為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七條第二款之規定，構成幫助偽造證據罪，提請依法判處。

　　被告人何紅德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提出的主要意見有：（1）在欠條復印件上代寫“復印屬實”是針對磚廠的復印行為，不是幫助偽造的證據。（2）謝順和的筆錄有其簽名和加蓋的指紋，謝順和應對筆錄負責；謝國斌筆錄與謝順和證實一致，不是偽造。（3）鑒定結論程序違法，只對送檢筆錄上的簽字進行鑒定，未對指紋和簽字日期納入鑒定，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4）指控針對的是4326元的欠條，認定損失14000元的依據不足，且經法院改判，可以申請執行回轉，不存在因訴訟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同時辯稱導致錯判是法院原承辦法官不按規定審查復印件，傳證人出庭和認定案件事實，其本人沒有偽造證據，其行為不構成幫助偽造證據罪。

　　辯護人王進東對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何紅德犯罪事實提出的主要意見是：何紅德的行為主觀上沒有幫助偽造證據的故意，客觀方面沒有幫助偽造證據罪的行為，法院錯判的原因與何紅德的行為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何紅德的行為不具備幫助偽造證據罪的構成要件，指控的罪名不能成立。

　　經審理查明： 2000年9月7日，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以其原銷售員于天福2000年4月21日出具的一份4326元的欠條為證據將于天福訴至法院，被告人何紅德作為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的特別授權委托代理人參加訴訟，同年10月8日，于天福之子于開國與特別授權代理人何紅德達成了還款協議，替其父于天福付清了欠款，被告人何紅德收款后出具了收條，并以于天福已自動支付為由向法院撤回了起訴，該欠條原件作為證據存放于法院的該案卷宗內。2002年5月27日，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又以于天福曾在郎祖文處收的磚款8000元未交回和2000年4月21日出具的欠款4326元未付為由，將于天福再次訴至法院，被告人何紅德仍作為該案原告的特別授權委托代理人參加訴訟，因于天福未在家，法院公告送達了起訴書和開庭傳票，并于2002年11月26日進行了缺席審理。在庭審中，被告人何紅德向法院出示了親自寫有“復印屬實”的于天福2000年4月21日寫的4326元欠條復印件一份和由其詢問并記錄的證人謝國斌、謝順和的兩份證人證言，以證明于天福 2000年4月21日所欠款，經謝國斌和謝順和在2002年3月催收未收回和未過時效的事實，法院據此作出了（2002）川射洪民初字第1181號民事判決書，認定了該4326元欠款和8000元貨款應由于天福返還給美鑫第二機磚廠，并于2003年1月21日收取了于天福執行款14000元。2003年7 月30日，本院根據射洪縣人民檢察院的檢察建議書裁定對該案進行再審，于2004年1月17日作出（2003）川射洪民再字第07號民事判決，判決撤銷了本院（2002）川射洪民初字第1181號民事判決，并由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返還于天福已付的貨款和欠款12326元。因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于 2004年2月19日被本院宣布進入破產債程序，應返還給被害人于天福的12326元未能執行回轉，被害人于天福申報債權后，其債權分配為零，導致余天福經濟損失12326元（原判決的8000元磚款于天福已歸還原廠）。

　　上述事實，公訴機關當庭提供的證據：

　　1、檢察院移送案件通知書、公安機關立案決定書、破案報告書、結案報告書證實案發情況。

　　2、被告人何紅德的交待材料，證實2000年9月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以于天福欠款4326元訴至人民法院，自己擔任美鑫機磚二廠的特別授權委托人，在訴訟中與于天福之子在法院法官協調下，于天福之子付清了全部欠款，并由被告人何紅德領取了該款和撤回了訴訟。2002年5月何紅德再次作為特別授權代理人，以于天福欠款4326元和欠磚款8000元訴至法院，并在欠條復印件簽上復印屬實，并由自己詢問和記錄謝國斌、謝順和證言材料，以此證實未過訴訟時效，并向遞交。

　　3、被害人于天福陳述證實：4326元于2000年10月已歸還，款由何紅德領取，并撤回起訴。2002年4月何紅德又作為特別授權代理人起訴4326元、8000元磚款，在2000年已歸還原廠，這兩筆均系重復起訴，導致多付12326元。

　　4、證人于開國的證言證實：2000年10月份，與其母親一路去法院交了3826元給何紅德，何紅德出具了收條，并當時撤回了起訴。2003年元月又交了14000元款的事實。

　　5、證人謝國斌的證言證實：從來沒有去過于天福處催收于天福欠款之事，2002年6月10日何紅德也未問過材料，且未在詢問材料上簽字和加蓋指紋。

　　6、證人謝順和證言證實： （1）何紅德沒有對其詢問過材料，未與謝國斌一道去于天福處催收過款。（2）筆錄上的簽字是我沒有看內容就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記不清楚了。

　　7、證人覃育昌的證言證實：美鑫第二機磚廠起訴于天福12326元的訴狀是何紅德遞交的，還提供了于天福欠磚廠8000元和4326元的欠條復印件，以及謝國斌、謝順和的兩份詢問材料。在開庭時，何紅德將這兩份詢問材料進行了宣讀。由于于天福沒有在家，沒有提出抗辯證據。

　　8、證人文格證言證實：2002年沒有與何紅德參與詢問謝順和和謝國斌。

　　9、射洪縣人民法院2002年11月26日開庭筆錄，證實被告人何紅德作為特別授權代理人，當庭出示謝順和、謝國斌的證言材料和于天福2000年4月21日4326元欠條復印件情況。

　　10、證人馮益的證言證實：（1）于天福2000年4月出具的欠款4000多元的欠條，在2000年起訴后，何紅德交回了3400多元；（2）2002 年起訴于天福8000元欠款后，發現于天福還有一張欠4000多元的欠條復印件，交給何紅德和承辦法官，叫他們去財務室核實，是否起訴不清楚的情況。

　　11、于天福出具欠4326元的欠條復印件證實：被告人何紅德在上面簽署了“復印屬實，2002.6.10”的字樣。

　　12、被告人何紅德2002年6月10日詢問記錄的謝國斌、謝順和的筆錄復印件及遂寧市檢察院2004年4月19日的鑒定書和遂寧市公安局2004年8月15日鑒定書證實：被告人何紅德2002年6月10日詢問謝國斌的筆錄上“謝國斌”的簽名不是謝國斌本人所簽的事實。

　　13、本院（2003）川射洪民再字第07號民事判決書、（2002）川射洪民初字第1181號民事判決書和協議書、被告人何紅德出具的收條一份證實：于天福2000年4月21日給機磚廠出具4326元的欠條，機磚廠于2000年9月向法院起訴時，雙方已達成還款協議，被告人何紅德作為機磚廠的特別授權委托代理人于2000年10月8日收到于天福之子于開國所付欠款余額3826元，后又于2002年5月27日向法院起訴于天福的該筆欠款，法院作出判決后，因該案系錯誤判決，本院經再審撤銷了（2002）川射洪民初字第1181號民事判決書的情況。

　　被告人何紅德及其辯護人王進東當庭出示了下列證據：

　　1、射洪縣公安局拘留決定書證實被告人何紅德是以偽造證據罪被刑拘的情況。

　　2、射洪縣公安局不予取保候審通知書證實被告人何紅德一案已于2004年8月17日移送至射洪縣人民檢察院的情況。

　　3、證人馮益的證言證實4326元的欠條復印件是其本人交與法院承辦法官的。

　　4、證人馮飛的證言證實：2002年在廠頭開車時，與謝順和、謝國斌和廠里的法律顧問何紅德多次去于天福家催收過欠款。

　　合議庭對控辯雙方出示的證據進行了評議，合議庭認為：

　　1、公安機關以被告人何紅德涉嫌偽造證據罪對其刑事拘留，只是公安機關對其的性質定性不當，并不存在程序違法；而關于對被告人何紅德延長刑拘時間理由，檢察機關已口頭對公安機關提出了糾正意見。

　　2、公安機關在詢問證人謝國斌、謝順和時，在程序上確實存在瑕疵，公安機關已如實說明，但公訴機關補充偵查時對證人謝國斌、謝順和的詢問與公安機關詢問時所證實的內容是一致的，即謝國斌證實其未向于天福催收過欠款，被告人何紅德亦未向其調查材料，也未在何紅德所詢問、記錄的材料上簽字和加蓋指紋，其所證實未簽字與本案的鑒定結論是一致的，因而公安機關和公訴機關所收集的謝國斌的證言，本院予以采信。而所收集的謝順和的證言，其兩次均陳述沒有與謝國斌去找于天福催收過欠款，這一事實與謝國斌證實的能相互佐證，所以證實的這一客觀事實本院予以采信；而謝順和陳述其沒有看何紅德詢問的筆錄就簽字和加蓋了指紋的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信；關于案件已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后，公安機關應檢察機關的要求再搜集證據材料，根據《公安機關辦理案件程序》規定，是合法的，被告人何紅德及其辯護人王進東對證據的異議不能成立。

　　3、關于鑒定結論問題。遂寧市人民檢察院和遂寧市公安局依法內設的刑事技術鑒定部門具有鑒定資格，該兩份鑒定結論是依職權接受委托作出的，且兩份鑒定結論能夠相互印證，對指紋未作出結論亦有書函說明，故被告人何紅德及其辯護人王進東提出的鑒定機構無鑒定資格和鑒定不全面的異議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4、關于證人馮益的證言，因其向控辯雙方作證實的欠條復印件事實不一致，故控辯雙方所提供的馮益的證言均不予采信；而證人馮飛的證言因證實的事實不明確，又無其他證據佐證，亦不予采信。

　　綜上所述，控辯雙方向法庭所提供的證據中，除證人馮益、馮飛的證言因上述已說明的原因不予采信，證人謝順和的證言部分予以采信外，其余證據控辯雙方因無實質性異議，且具有客觀真實性和相互關聯性，能夠證實本案的基本事實，本案予以采信，作為定案的依據。

　　本院認為：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于2000年9月起訴于天福債務糾紛時，被告人何紅德作為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的特別授權委托代理人參加訴訟，并收回了于天福2000年4月21日欠條上所欠款4326元，同時出具了收條，并將該欠條原件遞交法院作為該案證據存檔。2002年5月，被告人何紅德以射洪縣美鑫第二機磚廠名義再次起訴于天福該筆欠款和其他債務糾紛，被告人何紅德又作為該民事案件中機磚二廠的特別授權委托代理人參加訴訟，明知于天福 2000年4月21日所欠的4326元已追收，原件已在法院入檔的情況下，未經核實原件，就在欠條復印件上簽署了“復印屬實”的字樣，并與其所偽造的證人謝國斌、謝順和的材料一起在法庭上出示，以證實于天福所欠的4326元經催收未歸還和未過訴訟時效的這一虛假事實，直接誤導了法院對于天福所欠4326元欠款的認定，因而被告人何紅德作為特別授權委托代理人其主觀上具有直接故意，客觀方面實施了幫助偽造證據的行為，同時嚴重影響和干擾了司法機關的正常司法活動，給被害人造成了損失，情節嚴重，其行為符合幫助偽造證據罪的構成特征，應當以幫助偽造證據罪追究與其行為相適應的刑事責任。射洪縣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何紅德犯幫助偽造證據罪的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何紅德及其辯護人提出指控的是針對4326元的欠款，未給被害人造成14000 元經濟損失，經查明，于天福在2000年將8000元磚款和4326元欠款均已歸還，導致于天福重復支付磚款和欠款12326元，并支付訴訟費1674 元，故被告人何紅德直接導致于天福多支12326元和不應付訴訟費1674元的經濟損失，被告人及其辯護人的辯解和辯護意見不能成立；提出其詢問謝國斌、謝順和的筆錄不是偽造與公安機關、檢察機關鑒定結論意見相悖，其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納；提出欠條復印件不是偽證，因其明知欠條原件已入法院原案卷宗內，而在欠條復印件上簽署“復印屬實”字樣，并用謝國斌、謝順和兩份偽證來印證，使該欠條復印件的證明方向發生變化，證明其虛構的事實，因而該欠條復印件應是偽證，而謝順和因未如實作證，該證據本身就是偽證，故被告人何紅德及其辯護人王進東提出沒有向法庭提供偽造的證據的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納；提出鑒定機關無鑒定資格，鑒定結論不應采信的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納；提出法院錯判的原因與被告人何紅德的行為無直接因果關系的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納；故提出被告人何紅德的行為不構成幫助偽造證據罪的意見不能成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七條第二款關于“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之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何紅德犯幫助偽造證據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2004年11月23日起至2005年1月12日止）。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四川省遂寧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　判　長：唐曉嵐

　　審　判　員：趙　凱

　　審　判　員：喻敏先

　　二OO四年十一月三十日

　　書記員：趙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