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老媽商標權案判決書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2)一中民初字第4739號

　　原告成都市皇城老媽酒店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區(qū)琴臺路20號。
　　法定代表人胡海，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沈林，北京市競天公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閆海廷，北京市競天公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區(qū)二七劇場路13號樓院。

　　法定代表人高寶生，經理。

　　委托代理人郝保平，北京明仁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武旭東，北京明仁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成都市皇城老媽酒店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皇城老媽酒店）與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以下簡稱皇蓉老媽火鍋店）侵犯商標專用權糾紛一案，本院于2002年6月3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2年8月15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皇城老媽酒店的委托代理人沈林、閆海廷，被告皇蓉老媽火鍋店的委托代理人郝保平、武旭東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自1986年起使用“皇城老媽”字號經營川味火鍋以來，原告已在業(yè)內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1994年起，原告先后向國家商標局申請注冊了“皇城老媽”（圖文組合）、“皇”（圖形）、“老媽紅”(美術字體)、“老媽”（美術字體）等服務商標，服務項目為第42類。其中，“皇城老媽”商標還分別被認定為四川省和成都市的著名商標。原告于2000年發(fā)現被告使用與原告注冊商標完全相同的“老媽紅”作為營業(yè)字號，后經北京市西城區(qū)工商局查處，被告停止了該行為。但從2001年起，原告發(fā)現被告又以“皇蓉老媽”的字號進行經營，該字號與原告注冊商標“皇城老媽”僅一字之差，且二者在字型、字體上完全一致。此外，被告對外使用的燈箱、牌匾、宣傳品等也仿效和抄襲了原告的風格和模式，足以造成消費者的誤認。鑒于被告與原告的服務領域相同，故被告的行為已經構成商標侵權，損害了原告的合法權益，請求法院判令被告：1、立即停止侵權行為，變更公司名稱并撤銷全部侵權標識；2、公開道歉、消除影響；3、賠償原告經濟損失50萬元；4、承擔本案訴訟費。

　　為支持其訴訟請求，原告向本院提交了五類共十三份證據。證據一第769960號商標注冊證、證據二第851914號商標注冊證、證據三第1049515號商標注冊證、證據四第1436840號商標注冊證及證據九第1711613號商標注冊證用以證明原告是涉案多個注冊商標的專用權人；證據五四川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川工商辦[2000]109號文件、證據六成都市著名商標證書及證據七成都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成工商函[2002]46號文件用以證明“皇城老媽”商標在四川省及成都市的知名度；證據八被告的企業(yè)登記信息、證據十一中介機構維權報告?zhèn)髡婕⒆C據十二被告的廣告燈箱照片用以證明被告的侵權行為；證據十《生活時報》的報道用以證明被告的侵權行為已經造成了消費者的誤認；證據十三原告北京宣武店2001年商標使用費發(fā)票復印件作為原告的索賠依據。

　　被告未向本院提交書面答辯意見，其當庭辯稱：“皇蓉老媽火鍋店”是被告經合法登記取得的企業(yè)名稱，被告有權使用，且該企業(yè)名稱與原告的注冊商標既不相同也不相近似，不會引起消費者的混淆，請求法院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被告向本院提交了其營業(yè)執(zhí)照復印件作為其合法取得企業(yè)名稱的證據。

　　經過庭前證據交換和庭審質證，被告對原告提交的十三份證據的真實性均未提出異議，但認為原告的證據五、證據六、證據七、證據十一、證據十三與本案缺乏關聯性，證據八、證據十、證據十二沒有證明力。原告對被告提交的營業(yè)執(zhí)照復印件的真實性未提出異議，但堅持認為該證據不能免除被告的侵權責任。

　　對于雙方提交的以上證據，本院認為原告提交的證據一至證據十、證據十二及被告提交的證據符合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性的要求，應予采信。原告提交的證據十一系一份名為“關于‘皇城老爸’火鍋店、‘老媽紅火鍋店’查處行動報告”傳真的復印件，其來源及真實性均無法核實；證據十三使用費發(fā)票內容含混、指向不明，無法得出其是“皇城老媽”商標許可使用費的唯一結論，故對于此兩份缺乏必要形式要件的證據材料本院不予采信。

　　根據可以認定的證據、當事人的陳述及庭審筆錄，本院查明如下事實：

　　成都市皇城老媽餐飲娛樂公司分別于1994年10月、1996年6月、1997年7月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注冊了“皇城老媽”（圖文組合）、“皇”（圖形）、“老媽紅”（美術字體）商標，相對應的商標注冊證號為769960、851914及1049515，核定服務項目為第42類（餐館等）。“皇城老媽”（圖文組合）商標系由一古城樓圖案和“皇城老媽”四字組合而成。以上注冊商標先后于1997年10月28日及1999年10月28日經核準轉讓給本案原告皇城老媽酒店。此后，原告又于2000年8月、2002年2月分別注冊了“老媽”（美術字體）、“皇城老媽”（美術字體）商標，商標注冊證號為1436840、1711613，核定服務項目均為第42類。2000年7月4日，四川省工商行政管理局認定使用于服務類上的原告注冊的“皇城老媽”（圖文組合）商標為四川省著名商標。成都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于1998年11月18日認定并于2002年3月27日復核認定使用在第42類服務項目上的“皇城老媽”（圖文組合）商標為成都市著名商標。

　　原告在庭審過程中明確其在本案中主張權利的客體為“皇城老媽”（圖文組合）注冊商標、“皇城老媽”（美術字體）注冊商標、“老媽紅”（美術字體）注冊商標。

　　被告皇蓉老媽火鍋店于2001年6月6日經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西城分局核準成立，其經營范圍為火鍋。被告開業(yè)后，在其位于北京市西城區(qū)二七劇場路的店面外懸掛了一大型廣告燈箱，該燈箱上對其“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的企業(yè)名稱進行了簡化使用，凸顯了“皇蓉老媽”的字號。經庭審對比，被告字號中的“皇”、“老”、“媽”幾字使用的字體與原告“皇城老媽”（美術字體）注冊商標的字體完全相同。原告主張被告使用了其“老媽紅”注冊商標從事經營活動，但未向本院提供充分證據。

　　本院認為：

　　原告指控被告的侵權行為持續(xù)至2001年10月27日通過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的決定》施行之后，故本案的審理應適用現行的商標法。

　　本案的焦點問題是：被告未經原告許可，以“皇蓉老媽”字樣作為其企業(yè)名稱中的字號進行登記注冊并在其經營活動中使用該字號的行為是否侵犯了原告對“皇城老媽”及“老媽紅”注冊商標享有的專用權。

　　首先，關于被告是否侵犯了原告對“皇城老媽”注冊商標（包括圖文組合商標及文字商標）享有的專用權問題。

　　商標是生產經營者在其商品或服務上采用的、用以區(qū)別商品或服務來源的、具有顯著特征的標志，權利人對其核準注冊的商標在核定使用的商品及服務上享有的專用權不受他人的非法侵害。根據本案已經查明的事實，原告系“皇城老媽”（圖文組合）、“老媽紅”（美術字體）、“皇城老媽”（美術字體）商標的專用權人，皇城老媽酒店對以上商標享有的專用權應當依法受到保護。

　　企業(yè)名稱是不同的生產經營者為區(qū)分彼此而經工商部門核準登記注冊的標識。完整的企業(yè)名稱包含行政區(qū)域、字號、行業(yè)范圍和組織形式四個部分，其中的字號具有最為顯著的區(qū)分作用。合法取得的企業(yè)名稱受到民事基本法律及企業(yè)名稱登記注冊管理法律、法規(guī)的保護。由于我國的商標注冊和企業(yè)名稱登記分由不同的部門管理并采取了不同的管理機制，使得注冊商標專用權與企業(yè)名稱權的沖突時有發(fā)生。這類糾紛的解決，應當遵循誠實信用、防止混淆的原則，以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

　　被告于2001年6月6日經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西城分局核準取得“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的企業(yè)名稱，而原告的“皇城老媽”（圖文組合）商標注冊于1994年10月。故原告對“皇城老媽”（圖文組合）商標享有的專用權是一種合法的在先權利。對于企業(yè)名稱登記行為來說，登記行為并非商標法所規(guī)定的使用商標的行為，故此行為本身并不構成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如原告的商標為馳名商標，或被告使用企業(yè)名稱的行為有可能使消費者對服務的來源產生混淆，并給原告的經營權益造成損害，在這種情況下，被告的行為應構成不正當競爭。但在本案訴訟中，原告未主張反不正當競爭法上的權利，且原告亦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皇城老媽”商標為馳名商標及該商標在北京地區(qū)享有較高的知名度，因此，被告的登記行為不會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和誤認。故僅就被告將“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登記為企業(yè)名稱的行為而言，該行為不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同時，原告亦未在本案中主張反不正當競爭法上的權利，故其有關判令被告變更企業(yè)名稱的主張，沒有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Page]

　　被告在經營活動中在其店外懸掛的廣告燈箱上單獨使用“皇蓉老媽”字號進行宣傳的行為應當認定為侵犯了原告“皇城老媽”注冊商標的專用權。從被告使用的字號本身來看，與原告的“皇城老媽”（圖文組合）商標相比較，被告的“皇蓉老媽”字號與原告注冊商標最具有顯著性的部分即“皇城老媽”四字僅一字之差，與原告的“皇城老媽”（美術字體）商標相比較，“皇蓉老媽”字號的字體又與該注冊商標的字體相一致。被告使用的字號與原告的兩個商標相近似。從經營范圍來看，原被告同屬餐飲業(yè)的經營者，被告在餐廳使用“皇蓉老媽”字號與原告“皇城老媽”注冊商標核定使用的服務類別相同；從構成混淆的可能性來看，由于原被告的經營范圍相同，被告的字號與原告的注冊商標相近似，故在普通消費者施以一般注意力的情況下存在混淆的可能，故應認定被告的這一行為侵害了原告上述兩商標的注冊商標專用權。

　　被告辯稱其對外使用“皇蓉老媽”字樣進行宣傳的行為是對自己企業(yè)名稱而不是服務商標的合法使用，故不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對此本院認為，經營者在經營活動中應當秉承誠實信用的原則，尊重他人的合法權益和基本的社會公德。被告在燈箱上單獨使用“皇蓉老媽”字號的行為屬于對企業(yè)名稱的簡化使用，根據我國《企業(yè)名稱登記管理規(guī)定》的要求，企業(yè)簡化使用其企業(yè)名稱必須經主管機關備案，而被告在本案中并未向本院提供其向主管機關備案的證據，故其行為已經構成對企業(yè)名稱的不適當使用。此外，被告在燈箱上雖未表明“皇蓉老媽”是其服務商標，但從被告在對外宣傳中凸顯該字號的使用方式和該字號在實際經營活動中所起到的作用來看，它已經足以實現商標所具有的區(qū)分服務來源的功能，構成了商標法意義上的使用。被告的這種使用行為會使消費者對原被告的服務來源產生誤認，損害了社會公眾的利益，同時構成了對原告合法享有的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因此被告的這一抗辯理由不能成立。

　　其次，關于被告的行為是否侵犯了原告“老媽紅”注冊商標的專用權問題。

　　原告向本院提交了一份名為“關于‘皇城老爸’火鍋店、‘老媽紅火鍋店’查處行動報告”的傳真件作為被告侵權的證明。但該證據的來源、真實性及合法性均無法核實，原告亦未提交其他證據證明被告確曾使用“老媽紅”作為字號進行經營活動。故原告的該部分主張缺乏基本的事實依據，對此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被告侵犯了原告的“皇城老媽”注冊商標專用權，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包括停止侵害、賠禮道歉、消除影響并賠償給原告造成的經濟損失。關于被告賠償數額的計算問題，因原告在本案中未能提交被告侵權行為給其造成的實際損失的證據，且被告非法獲利數額不能準確查清，故本院將綜合原告注冊商標獲得授權的時間、知名度、被告侵權行為持續(xù)的時間、范圍及后果酌情確定本案賠償數額。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條、第一百三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五十六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立即停止使用“皇蓉老媽”標識；

　　二、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賠償原告成都市皇城老媽酒店有限公司經濟損失人民幣十五萬元；

　　三、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內，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在《生活時報》上就其侵權行為向原告成都市皇城老媽酒店有限公司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致歉內容須經本院審核，逾期不履行，本院將在《生活時報》上公布本判決主要內容，費用由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負擔）；

　　四、駁回原告成都市皇城老媽酒店有限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10 010元，由被告北京皇蓉老媽火鍋店負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7日內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雙方當事人可于本判決送達之日起15日內，向本院提交上訴狀及副本，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10 010元，上訴于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張廣良

　　　　　　　　　　　　　 代理審判員 儀 軍

　　　　　　　　　　　　　 代理審判員 彭文毅

　　　　　　　　　　　　　 二O O 二 年 十 一 月 十 三 日

　　　　　　　　　 　　　　 書 記 員 佟 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