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6）長中民三初字第0212號
原告余亦農，男，漢族，1961年11月6日出生，住湖南省岳陽市岳陽樓區四化建公司宿舍。
委托代理人劉志剛，男，漢族，1966年12月1日出生，住湖南省華容縣塔市驛鎮食品廠宿舍。
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湖南省桑植縣長征路。
法定代表人黃興國，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谷菊秋，女，白族，1971年10月8日出生，住湖南省桑植縣澧源鎮何家坪村覃家臺組58號。
委托代理人劉熙，男，漢族，1955年1月31日出生，住湖南省長沙市岳麓區學堂坡省知識產權局宿舍南棟201號。
原告余亦農因與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專利侵權糾紛一案，于2006年6月16日向本院提起訴訟。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6年7月26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原告余亦農及其委托代理人劉志剛、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委托代理人谷菊秋、劉熙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余亦農訴稱：原告自行設計的“玉米形狀瓶”于1999年2月20日被國家專利局授予外觀設計專利，專利號為ZL98315628.X。原告將該外觀設計專利應用于湘西釀酒廠有限責任公司生產的“包谷燒”酒的包裝瓶，成為廣大消費者識別、判斷產品及質量的標識。2005年8月“包谷燒”酒被評為“中國知名品牌”。自2006年4月初以來，原告發現被告剽竊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應用于自己生產的“包谷燒”酒的包裝，并廣為宣傳和大肆銷售。經與原告的專利進行比對，被告使用的包裝瓶與原告設計并使用的外觀設計專利“玉米形狀”基本一樣（僅瓶蓋略為不同），構成了對原告專利權的嚴重侵犯，給原告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和惡劣影響。故訴請人民法院依法判令：⑴被告立即停止侵害原告外觀設計專利權的行為；⑵被告收回市面上所有對原告專利權造成侵權的產品；⑶被告賠償原告經濟損失20萬元；⑷被告承擔原告為制止侵權行為而支出的相關費用5000元；⑸被告承擔本案的全部訴訟費用。
為支持其訴訟主張，原告在舉證期限內向本院提交了如下證據：
證據⑴：ZL98315628.X專利證書。
證據⑵：ZL98315628.X外觀設計專利的圖片。
證據⑶：專利檢索資料。
證據⑷：恢復專利請求審批決定。
證據⑸：根據原告專利生產的“包谷燒”酒瓶。
證據⑹：被告生產的“包谷燒”酒瓶。
證據⑺：原告購買被控侵權產品的發票，共計160.6元及原告為固定證據而支出的照相費用119元。
證據⑻：被告銷售、宣傳被控侵權產品的照片10張。
證據⑼：《中國知名品牌證書》。
證據⑽：國家專利局收費憑據及其復印件。
原告以上述證據證明，原告系ZL98315628.X的專利權人；被告生產、銷售了侵犯其專利權的產品；原告為調查、取證支付了相應的費用。
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辯稱：原告專利的瓶形設計屬于公知在先設計，應排除在專利保護范圍之外。原告的專利瓶從瓶形來看，與失效專利89300931.8的瓶形相似；被告的“包谷燒”酒瓶外觀與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的獨創性部分不相同也不類似，二者所產生的視覺效果完全不同，對于普通消費者，施以一般注意力不會產生混淆。故原告訴我司侵犯其外觀設計專利的事實和理由不能成立，請人民法院依法駁回原告的所有訴訟請求。
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在舉證期限內向本院提交了以下證據：
證據①：89300931.8號失效外觀設計專利圖形。
證據②：采用89300931.8號失效外觀設計專利圖形的產品圖——湘泉酒包裝。
證據③：湘知司鑒［2006］第08號司法鑒定書。
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以上述證據證明本案外觀設計專利瓶形是公知設計；經鑒定，被告產品與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保護內容完全不同。
在本案開庭審理過程中，本院組織到庭的雙方當事人對各方的證據進行了充分的質證。
對原告提交的證據，被告提出以下質證意見：對證據⑴、⑶－⑺無異議;對證據⑵的真實性與合法性無異議，但對關聯性有異議，認為此證據與本案無關；認為證據⑻由原告單方拍攝，不具真實性；對證據⑼真實性與合法性無異議，但對關聯性有異議，認為出具該證書的機關是否具有權威性無法認定；對證據⑽真實性與合法性無異議，但對關聯性有異議，認為原告沒有提供國家知識產權局連續收費的憑據，不足以證明原告的專利現在仍有效。
原告對于被告提交的證據①、②的真實性、合法性無異議，但對關聯性有異議，認為與本案無關；對證據③的真實性與關聯性無異議，但對合法性有異議，認為該鑒定系被告單方委托作出，與事實不符合，且比對方法有悖外觀專利的判斷原則。
作為定案證據，應當真實、合法并與本案具有關聯性。經對證據進行審查，并分析各方當事人的意見，本院認為，原告的證據⑵為外觀設計圖片，與證據⑶相印證，能證明該專利的保護范圍，與本案具有關聯性；原告的證據⑻雖由被告自行拍攝，但與證據⑹能相互印證，證明被告生產的被控侵權產品之外形，其真實性、合法性及關聯性予以認定；原告的證據⑼為證明原告的品牌知名度，與本案的外觀設計無關，不具關聯性，不予認定；原告證據⑽中雖沒有連續繳費憑證，但該連續繳費的憑證并非法律規定證明專利有效性的必要證據，被告又未舉證反駁原告專利ZL98315628.X的有效性，該繳費憑證的有效性應予認定；原告提交的其他購買憑證上均寫明了驚夢產品名稱，被告亦未否認，其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均予以認定。被告提交證據①、②、③ 用以抗辯原告的專利權，系被告進行不侵權抗辯的主要依據，與本案具有關聯性，原告又未否認其真實性、合法性，本院予以認可，但能否實現被告的證明目的，則由本院依據事實與法律進行判定。綜上，本院認為原告提交的除證據⑻外的全部證據及被告提交的全部證據，真實、合法并與本案具有關聯性，可以作為本案的定案證據。
根據以上定案證據，經審理查明：原告余亦農于1998年6月3日向國家知識產權局提出本案外觀設計專利申請。國家知識產權局就該申請于1999年2月20日授予余亦農專利權，專利號為ZL98315628X、外觀設計名稱為“瓶”，并于1999年3月31日授權公告。目前該專利有效。
2006年4月，原告發現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生產的“包谷燒”酒采用“玉米形狀”的包裝酒瓶，與其ZL98315628.X號外觀設計專利產品相似。原告為購買被控侵權產品直接花費160.6元。原告為固定證據而支出的照相費用為119元。

在本院的主持下，雙方當事人圍繞訴爭的外觀設計專利進行了以下比對：
㈠原告外觀設計專利ZL98315628.X與公知設計的比較。
被告認為，在先專利89300931.8已公開了一種瓶形，目前該專利已過保護期，進入公知領域。該瓶形的外觀線條與原告專利所公開的設計方案具有完全相同的外觀輪廓。因此，瓶的形狀在原告專利設計方案中不具新穎性，不屬于專利保護范圍。
原告認為自己的專利是單純形狀的外觀設計，而非形狀與圖案相結合的外觀設計，該設計作為一個整體受到保護。
對此，本院認為，考察原告專利ZL98315628.X的設計圖形，該設計方案的整體視覺效果呈現為“玉米形狀的瓶體”。盡管被告所提交的公知設計外觀與原告專利瓶體的外觀輪廓相似，從整體上看，二者無論是外觀形狀還是整體視覺效果存在效大的差別。以一般消費者的注意力觀察公知設計外觀，其整體的視覺效果是一種具有特定外形并在瓶體外部帶環形溝紋的酒瓶；而原告外觀設計專利具有如下特點：⑴瓶子外部整體包裹著苞葉和玉米粒；⑵瓶子整體外形與玉米的天然形狀相似。由此可見，盡管原告的專利設計方案與公知設計所公開的外形具有相似的輪廓，但由于原告外觀專利設計的整體性和顯著性體現在一只“像玉米一樣的瓶子”，而不是一只有苞葉和玉米粒圖案的瓶子。以一般消費者的注意力判斷，兩者既不相同也不相似，因此具有獨立的專利權利。
㈡原告ZL98315628.X外觀設計專利與被控侵權產品的比較。
原告認為：1、從酒瓶的形狀所表現的客體物品來看，被控侵權產品和專利所表現的客體物都是玉米棒，由此造成兩者在產品的表現形狀上的基本相同性。兩者僅在表面的圖案上有些差別，被控侵權產品的瓶體是由玉米粒構成，而原告的專利則是由玉米粒和玉米苞葉構成，但兩種圖案的目的都在于說明形狀為玉米棒，圖案的細小差別既不能否定產品形狀相同的判斷，亦不能使所展現物品表現出不同于玉米的品性，僅有細部差別，兩者相近似；2、從原告所申請的外觀設計專利附圖可以看出，原告專利的外觀設計是玉米棒形狀，主要在于表達形狀，而被控侵權產品同樣表達的是玉米棒的形狀，因此兩者從設計意圖來說也是相同的。
被告則以其自行委托鑒定的湖南省湘知司法鑒定所出具的湘知司鑒[2006]第08號司法鑒定書作為二者不相同也不相似的依據和理由。被告及該鑒定均認為：被控侵權產品與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相比較，二者除外形均為玉米形狀外，其他完全不同。原告專利的瓶形為帶有苞葉的玉米形狀，而被控侵權產品為不帶苞葉的玉米棒形；專利的瓶形中苞葉占瓶表面的大部分，苞葉構成了普通消費者眼中的主體，而被控侵權產品外表面沒有苞葉，玉米粒構成普通消費者眼中的主體。這種差別在消費者眼中形成了明顯的視覺差異；二者瓶的頂部也完全不同，專利瓶形為倒圓錐臺瓶頂，而被控侵權產品為近似圓錐體型的瓶頂；被控侵權產品的正面中間有一豎長方形空白區域，而該專利瓶形中則沒有。因此，雖然二者采用了大體相同的構思，采用玉米棒作為瓶設計的構思，但二者表現出來的具體的外觀設計方案是不同的，采用的是玉米棒的兩種完全不同的形態，二者存在明顯的視覺差異，雖然會讓消費者認為這是同一系列的產品，但不會認為是同一種產品，更不會認為是同一外觀設計。因此二者不相同也不相近似。
被告還進一步認為，由于原告專利采用了公知設計的外形，故原告專利的新穎性應當體現在瓶體表面的圖形。被告的產品圖形為玉米粒，而原告的為苞葉與玉米粒，其中苞葉占大部分，故二者可以輕易區分，因而不相同也不相似。
對此，本院認為：⑴由于原告外觀設計專利與玉米天然外形的相似，除非被告舉證證明在原告專利之前已有玉米外形的瓶體被公開，否則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應整體受到保護，不能將其分割為公知的外形加表面的獨特設計圖案兩個方面，因此被告以原告專利的保護范圍僅為瓶體表面圖案進行比對的方法，不予采納。⑵對于外觀設計之間的比較，應當以一般消費者的認識為基準。如果在一般消費者的觀察中，比對雙方的差別對整體視覺效果不具顯著的影響，則兩者相近似。本案中，被告對比對雙方的設計特征進行了逐一分析、比對，因此認為玉米粒構成被告產品外觀的主體，苞葉構成原告專利設計的主體，并以此為依據判定兩者不相同也不相近似。被告的這種比對方式違背了外觀設計專利的整體觀察、綜合判斷的比對原則。對于外觀設計的比對應當從比對雙方的整體來確定兩者是否相同或相近似，而不從外觀設計的部分或局部出發得出是否相同或相近似的結論。本案中，原告外觀設計的主題直接表現為以玉米的形狀作為瓶體，被告的產品外形也是直接表現為玉米，即使在被告提交的鑒定報告中在認定兩者不相同也不近似的同時，也認為“會讓消費者認為這是同一系列的產品”。從整體上說，一般消費者從雙方外觀中獲取的整體印象均是“像玉米的酒瓶”，至于玉米酒瓶的瓶口及是否包裹苞葉不影響該整體印象的取得，因此可以認定兩者的差別不會使一般消費者在整體視覺效果上產生顯著影響，被告的被控侵權產品因而與原告的外觀設計專利構成相近似。
本院認為，原告余亦農系ZL98315628.X外觀設計專利的專利權人，其專利權受法律保護，該外觀設計專利的保護范圍以表示在圖片或照片中的該外觀設計專利產品為準。未經原告許可，任何單位及個人都不得為生產經營目的制造、銷售、進口其外觀設計專利產品。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未經許可生產與原告外觀設計相似的產品，其行為已構成對原告專利權的侵犯，依法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故被告認為其產品與原告外觀設計不相同亦不相近似，不構成侵權的辯論意見，不予采信；原告的要求被告停止侵權、賠償包括為制止侵權而支付的合理費用在內的經濟損失之訴訟請求應予支持，但具體賠償數額由本院根據本案現有證據證明的侵權情節以及綜合考慮涉案專利權的類別、被告侵權的性質、時間、范圍等酌情確定。原告還要求本院判令被告收回市場上的被控侵權產品，但此訴訟請求并無明確的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據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十一條第二款、第五十六條第二款、第五十七條、第六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專利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若干規定》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立即停止生產、銷售侵犯原告余亦農ZL98315628.X外觀設計專利權的產品的行為。
二、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賠償原告余亦農經濟損失50000元（已含為制止侵權支出的合理費用）。
三、駁回原告余亦農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案訴訟費用5585元，由原告余亦農負擔1000元，被告張家界驚夢酒業食品有限責任公司負擔4585元。此款已由原告預交，由被告直接給付原告。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收到判決書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提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交副本，上訴于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余 　 暉
審　判　員　楊 鳳 云
代理審判員　尹 承 麗

二○○六年九月二十一日

書　記　員　李 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