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滬高民三（知）終字第1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謝東成。

　　委托代理人徐瑤棋，上海市李國機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周愛文，上海市李國機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亨達航空捷運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普陀區同普路1175弄2號底樓。

　　法定代表人韓娜，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梁麗萍，該公司員工。

　　委托代理人許平，女，漢族，1975年12月18日出生，住上海市盧灣區順昌路622號。

　　原審第三人上海三聯計算機網絡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嘉定區環城路200號商務樓401室26號。

　　法定代表人林愛軍，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石金康，該公司員工。

　　上訴人謝東成因商標侵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5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謝東成及其委托代理人徐瑤棋、周愛文，被上訴人上海亨達航空捷運有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梁麗萍、許平，原審第三人上海三聯計算機網絡工程有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石金康，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被告上海亨達航空捷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亨達捷運公司）于1995年5月25日成立，經營范圍為航空貨運特快專遞、電腦包裝等。 1996年8月7日，原告謝東成以曾用名謝再生的名義，經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以下簡稱：國家商標局）核準注冊了“捷特”商標，商標注冊證號為第 861880號。該商標由“JET COURIER SERVICE”英文文字、“捷特快遞”中文文字和黑體橫線組合而成。商標注冊證上注明：“COURIER SERVICE”、“快遞”不在專用權范圍內。該商標核定服務項目為第39類交通運輸，有效期至2006年8月6日。2003年8月29日，原告申請變更該商標注冊人名義為謝東成，并于2004年2月3日獲國家商標局核準。經原告謝東成許可，被告使用“捷特”商標從事特快專遞服務。2000年3月，原、被告間的商標使用許可關系終止。同年8月，被告委托第三人上海三聯計算機網絡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三聯公司）在其經營的“環球通”網站上發布企業宣傳廣告。同月24日，被告向第三人支付了上網費用人民幣838元。同月30日，第三人根據被告提供的資料，在“環球通”網站上發布了包括系爭企業牌匾在內的被告宣傳廣告。網頁頁面顯示，系爭企業牌匾上刻有被告的中英文名稱，并使用了與原告“捷特”商標相同的文字和圖形組合標記。在系爭企業牌匾的左下方登載了被告法定代表人的照片及“代客外地購物、貨到付款服務”等服務項目，正下方登載了介紹被告所從事的快遞服務及集團所從事的國內、國際航空快遞和航空、鐵路、公路運輸服務的文字。

　　原告認為，被告的行為侵害了原告所享有的“捷特”注冊商標專用權。據此，提起訴訟，請求判令被告：1、立即停止對原告“捷特”注冊商標的侵權行為；2、在《法制日報》、《經濟日報》、《新民晚報》、《解放日報》和“環球通”網站上向原告賠禮道歉；3、賠償原告經濟損失人民幣673，429.38元。

　　庭審中，被告陳述上述廣告中所謂集團系虛擬的主體，現已被第三人刪除。

　　原審法院認為，《商標注冊用商品和服務國際分類表》和《類似商品和服務區分表》中的類似群名稱，主要是為在商標審查和商標管理工作中劃分類似商品或服務時使用的一個具有參考作用的導向名稱。根據我國商標法的規定，注冊商標的專用權，以核準注冊的商標和核定使用的商品或服務為限。《商標注冊證》是國家商標局發給注冊人的有關商標注冊的證明文件。注冊商標的專用權，應以《商標注冊證》上所公示的核定使用的商品或服務為限。根據國家商標局頒發給原告的《商標注冊證》的記載，原告在交通運輸服務項目的范圍內，享有“捷特”商標專用權。被告在與原告的商標使用許可關系終止后，委托第三人在“環球通”網站上發布的宣傳廣告中，在企業牌匾上使用與原告“捷特”商標相同的文字和圖形組合標記，且其在宣傳廣告中又聲稱“本集團專業從事國內、國際航空快遞和航空、鐵路、公路運輸服務”等，而通過庭審得知，上述所謂的“集團”并不存在，故應當認為被告所宣稱的“集團”其實就是被告身份的一種夸大描述，上述宣傳中“集團”所從事的經營活動應視為被告所從事的活動，即包括貨運特快專遞和航空、鐵路、公路運輸服務。經比較，航空、鐵路、公路運輸服務，與原告注冊商標所核定的交通運輸服務項目相同；且被告所從事的貨運快遞服務和原告注冊商標所核定的交通運輸服務相比，兩者的服務目的和內容都是為將商品從一處運送到另一處提供服務，均采用航空、鐵路、公路等方式，在服務對象上亦有重合之處，相關公眾一般認為兩者的服務提供者存在特定聯系，容易造成混淆，故兩者屬于類似服務。我國商標法上明確規定，未經商標注冊人的許可，在相同或類似服務上使用與注冊商標相同的商標的行為，應為商標侵權行為。被告的上述行為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的侵權，應當承擔侵權民事責任。鑒于第三人已刪除了“環球通”網站上包括侵權企業牌匾在內的被告宣傳廣告，故被告的侵權行為已經終止，因此原告要求被告停止侵害，已無必要。至于原告要求被告賠禮道歉，因缺乏事實依據和法律依據，故不予支持。我國商標法規定，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賠償數額，為侵權人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或者被侵權人在被侵權期間因被侵權所受到的損失，包括被侵權人為制止侵權所支付的合理開支。侵權人的獲利或被侵權人的損失難以確定的，人民法院可以酌情確定賠償數額。因被告僅在網上登載的企業牌匾中使用了原告的注冊商標，原告未能提供證據證明，被告在從事快遞服務等經營活動中，存在其他直接使用原告注冊商標的行為，故難以從被告2002年度的企業利潤中確定被告在本案中的侵權獲利。原告所支付的公證費用人民幣6，000元，系原告為本次訴訟所支付的合理費用，故予以支持。因原告未能提供其代理律師為本案所付出的實際工作時間的相關證據，故該部分費用酌情予以認定。鑒于原告的損失及被告的獲利均難以確定，故原審法院根據被告侵權行為的主觀過錯、性質、期間、后果、商標的聲譽、原告支付的兩次公證費用及符合國家有關部門規定的合理的律師代理費等因素，酌情確定賠償數額。因被告的商標侵權行為發生在2001年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施行前，并持續到該法施行后，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案件有關管轄和法律適用范圍問題的解釋》的有關規定，本案應分別適用修改前、后商標法的規定。

　　據此，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案件有關管轄和法律適用范圍問題的解釋》第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1993年修正）第三十七條、第三十八條第（一）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2001年修正）第五十一條、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第（七）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三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一條第二款、第十二條、第十六條、第十七條、第二十一條之規定，判決：一、被告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經濟損失人民幣4萬元；二、對原告的其余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1，744元，由原告負擔人民幣5，523元，被告負擔人民幣6，221元。

　　判決后，謝東成不服，向本院提出上訴。其上訴理由主要是：（一）原審判決不支持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賠禮道歉的請求，違背了法律規定，被上訴人使用上訴人的注冊商標屬于非法、惡意使用，且其侵權行為時間長，范圍廣，不在相關媒體上賠禮道歉，不足以消除影響；（二）原審判令被上訴人賠償4萬元，數額明顯太少，不能彌補上訴人所受的損失；上訴人請求賠償的數額符合法律的規定。為此，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支持上訴人的原審全部訴訟請求；一、二審訴訟費由被上訴人承擔。

　　被上訴人上海亨達航空捷運有限公司答辯稱：被上訴人未侵權，不需賠禮道歉，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審第三人上海三聯計算機網絡工程有限公司答辯稱：是被上訴人委托第三人在“環球通”網站上發布信息的。

　　二審中，上訴人提交的證據是：

　　1、《信托協議書》一份（復印件），要證明上海亨達航空貨運有限公司是上訴人設在在上海的一個點，與被上訴人的法定代表人韓娜無關。涉案財產、設備等由上訴人及其香港集團公司設在上海的點所出。一旦協議終止，這些財產均應返還給上訴人，而現在韓娜仍在經營；

　　2、《責任經營協議書》及（細則）一份（復印件），要證明涉案公司財產是上訴人的，協議終止后被上訴人不得使用“JET”商標。

　　被上訴人認為：上訴人的上述證據是在1997、1998年形成的，不是新證據，且與本案無關聯性。

　　原審第三人認為：對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雙方的協議問題，自己不參與。

　　本院認為，上述證據1的復印件上訴人在一審時已經提交并經過質證。上述證據2系由香港亨達航空捷運有限公司與惠康德于1999年6月8日所簽訂，非本案上訴人和被上訴人所簽訂。上訴人提供的這兩份證據不具備《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所界定的新的證據的條件，本院不予采納。

　　經審理查明：原審認定的基本事實屬實。

　　本院認為，根據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的規定，賠禮道歉與消除影響是兩種不同的民事責任。賠禮道歉主要是對被侵權人受到的精神損害予以慰籍。消除影響則主要是用以消除侵權行為對被侵權人產生的不良影響。我國商標法并未規定商標侵權人應當承擔賠禮道歉的民事責任，雖然《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人民法院在審理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糾紛的案件中，可以判決侵權人承擔消除影響等民事責任，但同時規定應依據民法通則、商標法和“案件的具體情況”而定。因此，根據商標侵權行為的性質和產生的影響，以及商標權利人的訴訟請求等“案件的具體情況”來判令商標侵權人應承擔的民事責任，是本案判決應遵循的法律準則。經查，上訴人在一審中明確提出的訴訟請求之一是要求被上訴人賠禮道歉，并未提出消除影響的訴訟請求。上訴人也未能充分舉證證明被上訴人的侵權行為給上訴人造成精神損害方面的事實。因此，原審判決認為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承擔賠禮道歉的民事責任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并無不當。上訴人關于原審判決不支持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賠禮道歉的請求，違背了法律規定，被上訴人使用上訴人的注冊商標屬于非法、惡意使用，且其侵權行為時間長，范圍廣，不在相關媒體上賠禮道歉，不足以消除影響的上訴理由難以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上訴人訴稱，原審判令被上訴人賠償4萬元，數額明顯太少，不能彌補上訴人所受的損失；上訴人請求賠償的數額符合法律的規定。對此，本院認為，原審判決關于上訴人的損失及被上訴人的獲利均難以確定的認定是正確的；對上訴人支付的律師費用酌情確定，以及對合理費用的確定也是正確的。鑒于此，原審判決根據被上訴人的侵權行為的主觀過錯、性質、期間、后果、商標的聲譽以及合理費用等因素，酌情確定賠償數額，符合法律的有關規定，并無不當。上訴人的這一上訴理由也難以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1，744元，由上訴人謝東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審 判 員 ?張曉都

　　審 判 員 ?于金龍

　　二OO五年五月二十日

　　書 記 員 ?劉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