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003）桂民二終字第3號

　　上訴人（一審被告）：廣西上思縣石油公司。住所地：上思縣縣城西郊。

　　法定代表人：蘇地強，經理。

　　委托代理人：周立群，方圓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一審被告）：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廣西防城港上思石油分公司。住所地：上思縣縣城西郊。

　　負責人：蘇地強，經理。

　　委托代理人：周立群，方圓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原告）：中國農業銀行上思縣支行。住所地：上思縣思陽鎮更生路。

　　負責人：陳增熙，行長。

　　委托代理人：龍樹勝，中國農業銀行防城港分行職員。

　　委托代理人：劉志軍，創和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上思縣水果開發聯合公司。住所地：上思縣縣城東郊。

　　法定代表人：馮木村，經理。

　　上訴人廣西上思縣石油公司（以下簡稱上思石油公司）、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廣西防城港上思石油分公司（以下簡稱上思石油分公司）因借款擔保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防城港市中級人民法院（2002）防中法民初字第4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2003年1月6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并于2003 年2月12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兩上訴人上思石油公司、上思石油分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周立群，被上訴人中國農業銀行上思縣支行（以下簡稱農行上思支行）的委托代理人龍樹勝、劉志軍到庭參加訴訟。一審被告上思縣水果開發聯合公司（以下簡稱水果開發公司）經本院合法傳喚，拒不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述當事人訟爭一案，經一審法院審理認為：農行上思支行與水果開發公司、上思石油公司于1993年12月22日簽訂的《保證擔保借款合同》，主體合格，當事人意思表示真實，內容沒有違反法律規定，應認定合法有效。農行上思支行已依約將 100萬元借款轉給水果開發公司，但水果開發公司未按合同約定歸還借款本金及資金占用費，已構成違約。水果開發公司應承擔償還尚欠 100萬元借款及利息和逾期還款的違約責任。由于合同明確約定水果開發公司不按期歸還借款本息時，由保證人上思石油公司承擔代償責任，因此，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經濟合同糾紛案件有關保證的若干問題的規定》第5條的規定，保證人上思石油公司應對強制執行水果開發公司的財產清償借款本息后仍不足的借款本息承擔賠償責任。上思石油公司在其保證責任沒有免除之前，將屬其所有的14棟房產無償劃撥給上思石油分公司，且將該公司原注冊資金120萬元減少為 65.7萬元，該行為違反了民事活動應遵循的“公平、誠實信用”原則，損害了債權人農行上思支行的合法權益，上思石油分公司應在上思石油公司不能履行賠償責任時，在其接收上思石油公司14棟房產的價值范圍內對水果開發公司尚欠的借款本息承擔清償責任。農行上思支行要求上思石油分公司履行保證擔保還款義務的訴請，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不予支持。上思石油公司、上思石油分公司主張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的有關規定，本案已超過保證責任期限，上思石油公司已免除保證責任。由于本案是發生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施行之前的保證行為，因此，本案不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而是適用擔保行為發生時的法律、法規和有關司法解釋。由于農行上思支行與上思石油公司沒有約定保證責任期限，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經濟合同糾紛案件有關保證的若干問題的規定》第29條的規定，保證合同未約定保證責任期限的，主債務的訴訟時效中斷，保證債務的訴訟時效也中斷，因此，上思石油公司、上思石油分公司的主張不成立，不予采納。上思石油公司、上思石油分公司抗辯稱上思石油分公司不是本案適格被告，但上思石油分公司無償接收上思石油公司的14棟房產與本案的處理結果有利害關系，因此，上思石油公司、上思石油分公司此抗辯理由不成立，亦不予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條、第五條、第八十四條、第八十八條第一款、第一百一十一條的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上思縣水果開發聯合公司應償還原告中國農業銀行上思縣支行借款本金 100萬元及相應利息（利息計算方法：合同期限內按月利息2.4‰計算，逾期按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逾期付款違約金分段計算至本案生效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的最后一日止，同時，要減去已付的利息12008元）；二、被告廣西上思縣石油公司對經依法強制執行上思縣水果開發聯合公司的財產仍不能清償原告中國農業銀行上思縣支行借款本息余額應承擔賠償責任；三、被告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廣西防城港上思石油分公司在廣西上思縣石油公司不能履行賠償責任時，應在其接收廣西上思縣石油公司 14棟房產（房屋所有權證號碼分別為上思房權證思陽鎮字第9700488、9700489、9045225A、9045225D、9045226B、 9045226C、9045226D、9045227D、9045228A、9045228B、9045228C、9045228D、9045229A、 9045229B）的價值范圍內對上思縣水果開發聯合公司尚欠的借款本息承擔清償責任。案件受理費16996元，財產保全費5520元，其它訴訟費 3399元，共25915元，由水果開發公司、上思石油公司共同負擔。

　　上訴人上思石油公司、上思石油分公司不服上述判決，上訴稱：1、本案《保證擔保借款合同》中約定的債務履行期限即是保證期限，債務履行期限與保證責任期限一致，符合民商法之公平原則，農行上思支行在約定的保證期限內沒有向保證人主張權利，保證人不再承擔保證責任。2、兩上訴人之間無償劃撥14棟房產是根據國務院文件進行的企業改制行為，有別于逃債行為，且上思石油公司具有獨立法人資格，依法可以自有資產承擔責任，一審判決上思石油分公司承擔責任無法律依據。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被上訴人農行上思支行對兩上訴人的訴訟請求，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

　　被上訴人農行上思支行答辯稱：本案《保證擔保借款合同》并沒有約定保證期限，上訴人將債務履行期限等同于保證期限，是對保證期限的一種曲解；兩上訴人之間無償劃撥財產的行為，損害了被上訴人的合法權益，上訴人理應承擔賠償責任。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被告水果開發公司未作書面陳述意見。

　　二審審理期間，兩上訴人向本院提交了以下新證據：1、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章程；2、國務院關于組建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有關問題的批復（國函[1998]58號）；3、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組建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和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有關石油公司劃轉問題的通知（國辦發[1998]14號）。以證明兩上訴人之間無償劃撥財產是根據國務院有關文件進行的合法行為。被上訴人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但認為本案關鍵不在于兩上訴人之間劃撥財產的行為是否合法，而在于兩上訴人之間劃撥財產的行為損害了被上訴人的合法權益，依法依理均應承擔賠償責任。

　　鑒于當事人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本院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予以確認。

　　經審理查明：1993年12月22日，農行上思支行與水果開發公司、上思石油公司簽訂了一份《保證擔保借款合同》合同約定：農行上思支行借給水果開發公司100萬元，用于育龍眼苗、種植龍眼樹，還款期限至1998年9月30日止，利率按月息2.4‰計算。如遇國家貸款利率調整，按調整后的新利率和計息方法計。上思石油公司愿作為借款方對合同載明的全部借款正當使用和按期還款的保證人，對借款方轉移借款用途等違反合同的行為，保證人承擔連帶責任；借款方不按期歸還借款本息時，由保證人承擔代償責任。合同簽訂后，農行上思支行于1993年12月28 日將100萬元轉給水果開發公司。1994年3月 20日，水果開發公司償還利息12008元。借款合同到期后，水果開發公司未依約償還借款本金100萬元及相應利息。農行上思支行分別于2000年3月 10日、2001年6月15日、2002年5月17日向水果開發公司發出債務逾期催收通知書，水果開發公司簽收后仍未還款。農行上思支行經催收未果，遂于 2002年8月14日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

　　另查明：2001年3月5日，農行上思支行向上思石油公司發出一份電報，要求上思石油公司對水果開發公司的100萬元借款本息承擔保證責任。

　　又查明：上思石油公司是領取《企業法人營業執照》的全民所有制企業，公司原注冊資金為120萬元。2000年6月21日，上思石油公司向上思縣房地產管理局申請將屬其所有的14棟房產（房屋所有權證號碼分別為上思房權證思陽鎮字第9045225A、9045225D、9045226B、9045226C、 9045226D、9045227D、9045228A、9045228B、9045228C、9045228D、9045229A、 9045229B、9700448、9700489號）無償變更所有權給上思石油分公司作為重組上市資產。 2000年6月28 日，上思石油分公司依法成立，并領取了營業執照。2000年6月29日，上思石油分公司領取了上述由上思石油公司劃撥給其共14棟房產的房屋所有權證。 2002年4月 18日，上思石油公司向上思縣工商行政管理局申請將該公司的注冊資金 120萬元變更為 65.7萬元。2002年4月 25日，上思縣工商行政管理局給上思石油公司頒發企業法人營業執照，該企業法人營業執照載明注冊資金為65.7萬元。

　　根據訴、辯雙方的意見，本院歸納本案爭議焦點為：1、本案的《保證擔保借款合同》是否約定了保證期限，保證人上思石油公司應否承擔本案債務的保證責任；2、上思石油分公司無償接收上思石油公司劃撥的14棟房產，應否對本案債務承擔責任。

　　本院認為：農行上思支行與水果開發公司、上思石油公司簽訂的《保證擔保借款合同》，主體合格，內容沒有違反國家的法律、法規，當事人意思表示真實，為有效合同。農行上思支行依約將100萬元貸款發放給水果開發公司，水果開發公司未按合同約定歸還借款本息，構成違約，依法應承擔償還借款本息及逾期付款違約金的責任。

　　本案保證擔保借款合同發生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生效之前，《保證擔保借款合同》中只約定了水果開發公司償還借款本息的還款期限，并沒有約定保證責任期限。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法[2002]144號《關于處理擔保法生效前發生保證行為的保證期限問題的通知》第一條的規定：“當事人在擔保法生效前簽訂的保證合同中沒有約定保證期限或者約定不明確的，如果債權人已經在法定訴訟時效期限內向主債務人主張了權利，使主債務沒有超過訴訟時效期間，但未向保證人主張權利的，債權人可以自本通知發布之日起六個月（自2002年8月1日至2003年1月31日）內，向保證人主張權利。逾期不主張的，保證人不再承擔責任”。本案主債務履行期限至1998年9月30日，農行上思支行在法定訴訟時效期限內分別于2000年3月10日、2001年6月15日、 2002年5月17日向主債務人水果開發公司主張了權利。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四十條的規定，發生了訴訟時效中斷的法定事由，使主債務沒有超過訴訟時效期限，故農行上思支行于2002年8月14日向一審人民法院起訴，向保證人上思石油公司主張權利，亦沒有超過訴訟時效期間，上思石油公司依法應承擔保證責任。合同中約定水果開發公司不按期歸還借款本息時，由保證人承擔代償責任，故上思石油公司應對水果開發公司清償借款本息不足部分承擔賠償責任。上訴人上思石油公司上訴主張合同中約定的還款期限即為保證期限，農行上思支行在保證期限內沒有向其主張權利，其依法免除保證責任，無事實、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上思石油公司與上思石油分公司上訴認為兩公司之間無償劃撥財產的行為是根據國務院文件進行的行政行為，上思石油分公司不應承擔本案責任。經查，國務院有關文件只規定了組建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和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時，有關石油公司及其加油站和有關企業的國有資產無償劃轉到兩大集團公司，而本案涉及的是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及其所屬子公司的財產無償劃撥來組建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的問題，與國務院有關文件規定適用的范圍不符，不能以此作為免責依據。上思石油公司在企業改制的過程中，將其所有的14棟房產無償劃撥給上思石油分公司，使其本身的注冊資金由原有的120萬元變更為 65.7萬元，降低了履行債務的能力，損害了債權人農行上思支行的合法權益，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法釋[2003]1號《關于審理與企業改制相關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七條：“企業以其優質財產與他人組建新公司，而將債務留在原企業，債權人以新設公司和原企業作為共同被告提起訴訟主張債權的，新設公司應當在所接收的財產范圍內與原企業共同承擔連帶責任”的規定，上思石油分公司應當在其所接收的14棟房產范圍內與上思石油公司共同承擔連帶責任。但是，一審法院判決上思石油分公司在上思石油公司不能履行賠償責任時，在其所接收財產范圍內承擔清償責任，農行上思支行沒有對此判決提起上訴，認可了一審判決，故本院不予變更。

　　綜上分析，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實體處理得當，應予維持。上訴人上訴無理，應予駁回。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訴訟費20395元（兩上訴人已預交），由上訴人上思石油公司和上思石油分公司共同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鮑 容 琴

　　代理審判員 張 輝

　　代理審判員 張 英 倫

　　二OO三年三月十四日

　　書 記 員 周 家 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