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滬高民三（知）終字第4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李克昌，男，1935年1月16日生，漢族，住上海市北蘇州路400號922室。

　　委托代理人王暾，上海九州豐澤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彭浦電器控制設備廠，住所地上海市靈石路891號。

　　法定代表人龐雄峰，該廠廠長。

　　委托代理人顧正強，該廠職員。

　　委托代理人俞雁南，上海市海之純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李克昌與上訴人上海彭浦電器控制設備廠（以下簡稱彭浦電器廠）因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29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005年6月16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李克昌及委托代理人王暾，上訴人彭浦電器廠的委托代理人顧正強、俞雁南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于2001年6月19日簽訂《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約定將ZL99239895.9號實用新型專利“一體化建筑消防電氣控制柜”國內獨家許可給彭浦電器廠實施。合同3.1條約定：本合同產品的專利技術入門費為105萬元，另加銷售額提成費5％。在本合同生效后的七天內，乙方（彭浦電器廠）向甲方（李克昌）支付入門費的26.666％（28萬元），余下73.334%（77萬元）的入門費在本合同產品自銷售行為發生日起，按合同總價款在每季度的第一個月的10日前支付2％的入門費，直到入門費支付完畢為止（支付方式按專利合同總價款的實收額支付）。同時，提成費自銷售行為發生之日起，每個季度的第一個月的10日前從銷售額中按實收額（合同簽訂30％，交貨65％，質保期滿5％。上述數字若有上下按實收額結算）與甲方結算一次，并附上3個月的銷售額清單，乙方向甲方支付5％的提成費。合同7.2條約定：乙方應按本合同第3條支付入門費和提成費，如逾期，則每天向甲方支付 0.3％的滯納金。若乙方無正當理由不支付入門費和提成費，甲方有權終止合同，乙方除支付入門費和提成費外，還應向甲方支付應付款項的2倍金額。合同 7.3.2條約定：如遇外因人為因素，雖經甲、乙雙方一再努力后仍無法克服不利因素，致使乙方在三年內無一年（2004年9月19日止）年產值達到 1500萬元。則本合同1.8款的國內獨家實施許可合同自動轉為地區（地區指：東北、華北、華東三個地區）獨家許可使用。同時按本合同3.1款入門費余額 77萬元按2％支付的費用，凡未支付完的也自動終止向甲方支付。2001年11月21日，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簽訂了名稱為：“一體化建筑消防電氣雙電源配電柜”《專利實施許可合同》，專利號為ZL00216006.4.該《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系前述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的附屬合同，李克昌無償轉讓給彭浦電器廠使用，與前述合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上述兩合同的有效期均至2009年10月13日止。合同簽訂后，彭浦電器廠已按約支付入門費人民幣28萬元給李克昌。彭浦電器廠實施了專利產品的推廣工作。2001年11月12日，兩項合同中的專利產品獲得了上海市經濟委員會頒發的新產品新技術鑒定驗收證書，并于 2002年5月獲得上海市經濟委員會頒發的上海市優秀新產品三等獎。2002年4月至2004年3月，彭浦電器廠共銷售不同規格專利產品共計7臺。 2004年5月22日，李克昌發催告函給彭浦電器廠，希望彭浦電器廠采取相關措施，切實履行合同義務。對已實現銷售且已到帳的專利產品的入門費、提成費，彭浦電器廠已先后付給了李克昌，但每期付款均存在不同程度的逾期。其中2002年4月合同生效，應付款日期為2002年7月10日前，但彭浦電器廠實際付款日為2002年10月14日，逾期天數為95天，滯納金為人民幣1，048元；2002年8月合同生效，應付款日為2002年10月10日前，彭浦電器廠實際付款日為2002年10月14日，逾期天數為3天，滯納金為人民幣14.60元。對2002年10月至2004年3月合同生效而應付的款項，彭浦電器廠在本案審理中已根據李克昌提供的滯納金數額統計清單所列款項支付給了李克昌共計人民幣3399.64元；對李克昌訴訟請求中提出的彭浦電器廠應付的質保金余額的提成費人民幣1261.20元，彭浦電器廠在本案審理中也一并支付給了李克昌。對李克昌提出的上述人民幣1，048元及人民幣14.60元兩項滯納金的計算依據及數額，彭浦電器廠未表示異議，但對李克昌提出要求彭浦電器廠支付該兩項滯納金其表示李克昌的主張已超過訴訟時效。

　　原審法院認為：李克昌主張彭浦電器廠2002年10月14日支付的兩筆款項超過了實際應付款的時間，從而要求對該兩筆款項支付相應的滯納金。由于2002 年10月14日李克昌收到彭浦電器廠支付的該兩筆款項時，李克昌已明知彭浦電器廠延遲付款，而李克昌并未在兩年內向彭浦電器廠主張權利，直至本案于 2004年12月22日起訴時李克昌才向彭浦電器廠主張該兩筆款項的滯納金，顯然已超過訴訟時效。

　　根據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提供的證據及其所作的陳述，可以看出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在簽訂合同時，對該專利產品均抱有極大的市場預期，雙方均希望通過該專利產品獲得可觀的經濟利益，并且在實際履行合同過程中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均付出了很大努力，李克昌付出了很大精力，彭浦電器廠也投入了數十萬元的費用。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的所有這些努力，均是希望通過履行合同而取得一定的經濟利益。但是，造成目前履行合同不如人意的局面，一方面有雙方在簽訂合同時對市場預期過高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有彭浦電器廠對市場競爭能力不足的一面。盡管雙方在簽訂合同時考慮到市場因素，約定彭浦電器廠在三年內無一年年產值達到1500萬元，則國內獨家實施的許可合同自動轉為地區（地區指：東北、華北、華東三個地區）獨家許可合同。從彭浦電器廠目前履行合同的情況看，確實與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簽訂合同的初衷存在相當大的差距。現李克昌提出因無法實現合同目的，且彭浦電器廠已完全喪失履行合同能力，因而要求根據法定理由解除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的合同。而彭浦電器廠則堅持不同意解除合同，并提出其對該專利產品仍充滿信心，僅僅因為市場因素，彭浦電器廠的銷售業績暫不理想，但彭浦電器廠并未達到無法繼續履行合同的地步。需要指出的是：根據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所簽訂的合同可以看出，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對簽訂合同的風險是應當預見的，且在合同中也有所表現，李克昌現無法接受彭浦電器廠目前的現狀，是其對風險預計不足所致。縱觀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簽訂合同所作的約定以及雙方實際履行合同的客觀情況，雖然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簽訂的合同中沒有對專利產品的銷售數量作出最低限額的約定，但從簽訂合同的初衷來講，實現可觀的經濟利益，必定是雙方自始自終想要追求的合同目的，現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在合同的履行中均付出了一定努力，但履行合同的最終結果仍不十分理想，鑒于彭浦電器廠現仍對該專利產品抱有信心，也愿意繼續付出更大努力，且彭浦電器廠前期確實付出了一定的人力和物力，雖然2004年彭浦電器廠銷售業績不佳，但此情況還不足以證明彭浦電器廠已完全喪失了履行合同的能力，因本案合同的有效期于2009年10月13日止，從公平合理的原則出發，若彭浦電器廠在今后一定的合理期限內，仍不能積極主動履行合同，且李克昌有證據證明彭浦電器廠已喪失履行合同的能力，法院則將視情作出處理。另，因彭浦電器廠支付李克昌的部分滯納金及提成費是在本案審理中履行，因此，李克昌訴請中的該筆訴訟費應由彭浦電器廠負擔。

　　據此，原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五條的規定，判決：對李克昌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000元，由李克昌負擔人民幣593元，彭浦電器廠負擔人民幣407元。

　　李克昌與彭浦電器廠均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李克昌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判令解除其與彭浦電器廠簽訂的兩份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彭浦電器廠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書第6頁倒數第1行至第7頁第2行“造成目前履行合同不如人意的局面，一方面有雙方在簽訂合同時對市場預期過高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有被告對市場競爭能力不足的一面”及第7頁倒數第3行至最后一行“若被告在今后一定的合理期限內，仍不能積極主動履行合同，且原告有證據證明被告已喪失履行合同的能力，法院則將視情作出處理”兩節判詞。

　　上訴人李克昌上訴的主要理由是：第一，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存在一定錯誤。原審判決認定2002年4月至2004年3月，彭浦電器廠共銷售不同規格專利產品共計7臺。而事實上，彭浦電器廠最后一次銷售專利產品的時間是在2003年10月，銷售量是1臺。相應的事實應表述為：2002年4月至2003年10月，彭浦電器廠共銷售不同規格專利產品共計7臺。第二，原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李克昌訴請法院解除合同的法律依據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三）與（四）項。彭浦電器廠從2003年11月起直至提起上訴之日，完全停止實施涉案專利技術。特別是在李克昌于2004年5月24日向彭浦電器廠發出催告函要求其采取相關措施，繼續履行雙方專利實施許可合同以實現合同目的之后至今長達近一年的時間內，仍然不實施相關專利。彭浦電器廠遲延實施和不實施的不作為行為，已經完全構成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三）項、（四）項規定的解除合同的法定事由。第三，原審判決維持了一份業已“死亡”了的專利許可合同，有礙技術成果轉化和應用推廣，不僅損害專利權人的利益，同時也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第四，原審判決認為“若被告在今后一定的合理期限內，仍不能積極主動履行合同，且原告有證據證明被告已喪失履行合同的能力，法院則將視情作出處理”。李克昌系以彭浦電器廠不履行和遲延履行實施專利的合同義務為由請求解除合同的，只是同時強調彭浦電器廠已完全喪失了履行合同的能力。彭浦電器廠是否已完全喪失了履行合同的能力，并不是解除合同最重要的、更不是唯一的理由和依據。李克昌請求解除合同的依據是合同的法定解除權，彭浦電器廠是否已喪失履行合同的能力，并非是行使法定合同解除權的必須要件。

　　上訴人彭浦電器廠上訴的主要理由是：專利產品是否被市場接納或者暢銷的市場風險應當由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的雙方當事人共同承擔，由于2002年5月上海市消防局發布了《消火栓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實行了新的技術標準，涉案專利產品的技術標準高于該標準，其生產成本過高，不適應目前的市場需求，而并非原審判決述稱的是“被告市場競爭能力不足”所致。原審判決關于“若被告在今后一定的合理期限內，仍不能積極主動履行合同，且原告有證據證明被告已喪失履行合同的能力，法院則將視情作出處理”一節判詞，不屬于本案訴爭的范圍，法院不該越界干預。

　　針對李克昌的上訴請求，彭浦電器廠庭審中口頭答辯稱，同意李克昌關于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存在一定錯誤的上訴理由，但認為原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審判決。

　　針對彭浦電器廠的上訴請求，李克昌庭審中口頭答辯稱，其不同意彭浦電器廠的上訴請求。

　　二審中，上訴人李克昌向本院提供了龐雄峰與張永祥名片復印件各一張，該證據材料要證明彭浦電器廠已由上海龐統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承包經營，已不從事電器設備生產，而轉產不銹鋼產品。經質證，彭浦電器廠認為該證據材料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且該證據材料為復印件，對真實性也不予確認。

　　本院認為，李克昌提供的該證據材料能夠在本案一審收集并向一審法院提供而未收集提供，故該證據材料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且由于該證據材料是復印件，彭浦電器廠對該證據的真實性有異議，故本院對該證據材料不予采納。

　　二審中，上訴人彭浦電器廠未向本院提供證據材料。

　　經審理查明，彭浦電器廠銷售7臺涉案專利產品的時間具體為：2002年4月銷售3臺，2002年8月銷售2臺，2003年4月銷售1臺，2003年10月銷售1臺。原審判決認定2002年4月至2004年3月，彭浦電器廠共銷售不同規格專利產品共計7臺不準確，應予以糾正。原審判決認定的其他事實基本屬實。

　　另查明，由上海市經濟委員會組織鑒定，鑒定日期為2001年11月12日的《新產品新技術鑒定驗收證書》記載：“4.從近三年上海市高層建筑住宅、商住辦公樓建筑數量分析，每年都需配套消防電氣成套裝置近千套，按每套6.1萬元計，整個市場容量超過六千萬，按市場占有率1／3計算，故預計該產品年產值可達 1500~2000萬元左右。5.希望在保護專利技術的情況下，能提供用戶維修的相關資料，并能按上海市編制的消防泵、噴淋泵控制標準圖集相統一”。該次鑒定的方式為專家鑒定，在二審庭審中，李克昌確認在《新產品新技術鑒定驗收證書》上簽名的鑒定專家是華東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的李國賓，彭浦電器廠對此沒有異議。一審中，彭浦電器廠向一審法院提供了“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目錄與編制說明”與“關于實施《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圖集的通知”兩份證據，李克昌對兩份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根據該兩份證據的記載，《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的批準部門是上海市建設和管理委員會，批準文號為滬建建（2001）第0548號，主編單位是華東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與上海市消防局，李國賓為設計負責人之一，該《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的實施日期是 2001年11月。2002年5月28日，上海市消防局印發了“關于實施《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圖集的通知》”，該《通知》在說明《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已于2001年11月起正式施行后，就貫徹實施《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提出了幾點要求。二審庭審中，彭浦電器廠確認，其于2003年10 月銷售最后1臺涉案專利產品后，到二審開庭時止，未再銷售過涉案專利產品。彭浦電器廠還確認，該廠已由上海龐統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承包經營。

　　本院認為：彭浦電器廠銷售7臺涉案專利產品的時間分別是2002年4月銷售3臺，2002年8月銷售2臺，2003年4月銷售1臺，2003年10月銷售1臺。李克昌關于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存在一定錯誤的第一條上訴理由能夠成立。

　　由于彭浦電器廠在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簽訂后的三年內無一年專利產品的年產值達到1500萬元，根據合同的約定，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自2004年9月 20日起，已經由全國獨家許可使用自動轉為地區（地區指：東北、華北、華東三個地區）獨家許可使用，尚未通過2％提成費方式支付完畢的余下入門費，彭浦電器廠無需再向李克昌支付。彭浦電器廠根據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生產銷售專利產品是彭浦電器廠根據專利實施許可合同所享有的權利，同時也是彭浦電器廠對李克昌承擔的義務，彭浦電器廠通過生產銷售專利產品實現銷售收入，李克昌通過對銷售收入的提成實現其銷售提成收益。彭浦電器廠應當履行通常情況下專利實施被許可人應履行的生產銷售專利產品、實現銷售收入的義務，從而使李克昌能夠實現其所期望通過銷售收入提成實現其銷售提成收益的合同目的。盡管在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實施的開始階段，彭浦電器廠積極履行合同所規定的義務，根據專利技術生產出了專利產品，專利產品還獲得了上海市經濟委員會頒發的《新產品新技術鑒定驗收證書》與上海市優秀新產品三等獎，并實現了共7臺專利產品的銷售，但從2003年10月銷售最后一臺專利產品后，到本案二審開庭整整一年七個月時間里，未銷售過一臺專利產品。即使從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由全國獨家許可使用自動轉為地區獨家許可使用的2004年9月20日開始算起，到本案二審開庭也有近9個月的時間，未銷售過一臺專利產品。在如此長的時間里未銷售專利產品的事實本身足以證明彭浦電器廠在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未履行其作為專利實施被許可人應履行的生產銷售專利產品義務。

　　彭浦電器廠認為由于《消火栓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新標準的施行，涉案專利產品的標準高于該標準，導致涉案專利產品生產成本過高，不適應目前的市場需求，該理由難以成立。2002年5月28日，上海市消防局“關于實施《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圖集的通知》”，只是對貫徹實施《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提出了幾點要求。《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的實施日期是2001年11月，且該《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是上海市建設和管理委員會批準施行的。《新產品新技術鑒定驗收證書》的完成時間是2001年11月12日，且該次鑒定驗收的鑒定專家正是《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的設計負責人之一，專家鑒定意見中還特別提到 “希望在保護專利技術的情況下，能提供用戶維修的相關資料，并能按上海市編制的消防泵、噴淋泵控制標準圖集相統一”，故鑒定專家在得出“預計該產品年產值可達1500~2000萬元左右”的結論時，不可能不知道2001年11月已經正式施行了的《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換句話說，鑒定專家是在考慮到《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對專利產品市場銷售影響的情況下，得出“預計該產品年產值可達1500~2000萬元左右”結論的。鑒定專家的預計當然只是預計，其與現實可能會存在較大的差異，但即使現實與鑒定專家的預計相去甚遠，如果彭浦電器廠盡了其應盡的生產銷售專利產品的義務，結果不可能是在長達1年 7個月的時間里，產品銷售量為零。

　　另外，彭浦電器廠銷售7臺涉案專利產品的具體情況是2002年4月銷售3臺，2002年8月銷售2臺，2003年4月銷售1臺，2003年10月銷售1 臺。這些專利產品的銷售均是在2001年11月《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實施以后，因此，不能認定《消火柱泵噴淋泵控制通用圖》的施行是彭浦電器廠在長達1年7個月的時間里，產品銷售量為零的原因。

　　僅從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轉為地區獨家許可使用后的情況來看，彭浦電器廠未盡其生產銷售專利產品的義務，在長達近9個月的時間里，未銷售過一臺專利產品，這在實際上剝奪了李克昌根據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的規定有權期待得到的利益，導致李克昌訂立合同所期望的通過對專利產品銷售收入的提成實現其銷售提成收益的合同目的不能實現，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的規定，李克昌要求解除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的請求，應予以支持。

　　不管是全國獨家許可使用，還是地區獨家許可使用，根據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生產銷售專利產品均是彭浦電器廠根據合同應承擔的主要義務。由于2003年10 月以后，彭浦電器廠未再銷售過專利產品，2004年5月22日，李克昌發函催告彭浦電器廠，要求彭浦電器廠采取措施，履行合同義務。從李克昌發催告函到本案二審開庭，時間已過去一年有余，彭浦電器廠仍未銷售過一臺專利產品，也未提交其采取措施履行生產銷售專利產品義務的任何證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三）項的規定，李克昌要求解除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的請求，應予以支持。故李克昌關于原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的第二條上訴理由能夠成立。

　　李克昌并未提供證據證明涉案專利技術的實施涉及社會公共利益，且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并不是解除合同的條件，而是合同無效的條件，故李克昌的第三條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如果彭浦電器廠已完全喪失了履行合同的能力，其必然不可能履行依據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應履行的生產銷售專利產品的義務，從而導致合同目的不能實現，李克昌可以合同目的不能實現為由請求解除合同。但即使彭浦電器廠完全具備履行合同的能力，而事實上彭浦電器廠并未按照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履行其生產銷售專利產品的義務，從而導致合同目的不能實現，李克昌仍然可以合同目的不能實現為由請求解除合同。故李克昌的第四條上訴理由能夠成立。

　　根據前面的論述，彭浦電器廠關于涉案專利產品生產成本過高，不適應目前的市場需求，原審判決認為彭浦電器廠“市場競爭能力不足”錯誤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原審判決關于“若被告在今后一定的合理期限內，仍不能積極主動履行合同，且原告有證據證明被告已喪失履行合同的能力，法院則將視情作出處理”的論述，并未超過本案訴爭的范圍，而是原審法院對本案如何處理所作的表述，彭浦電器廠的相應上訴理由也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上訴人李克昌要求解除涉案專利實施許可合同的請求，于法有據，應予以支持。上訴人彭浦電器廠的上訴請求與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三）項與第（四）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298號民事判決。

　　二、解除李克昌與上海彭浦電器控制設備廠簽訂的關于“一體化建筑消防電氣控制柜”專利的《專利實施許可合同》與關于“一體化建筑消防電氣雙電源配電柜”專利的《專利實施許可合同》。

　　三、對李克昌要求上海彭浦電器控制設備廠向其支付數額分別為人民幣1，048元與14.60元滯納金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本案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000元，由上訴人李克昌負擔人民幣50元，由上訴人上海彭浦電器控制設備廠負擔人民幣950元。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000元，由上訴人上海彭浦電器控制設備廠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審 判 員 ?張曉都

　　審 判 員 ?于金龍

　　二OO五年七月十五日

　　書 記 員 ?劉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