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

（2004）渝一中刑初字第39號

公訴機關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歡，女，21歲，漢族，住重慶市大渡口區建設村16-22號，系被害人賈金容之女。
訴訟代理人葉軍，重慶富國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曾萍，女，1962年5月23日出生于重慶市，漢族，高中文化，無業，住重慶市大渡口區新山村鋼花村9棟12號。2003年6月26日因涉嫌犯搶劫罪、故意殺人罪被刑事拘留，同年8月4日被逮捕。現押于重慶市九龍坡區看守所。
辯護人尹家林，重慶春意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楊健，男，1951年11月23日出生于重慶南川市，漢族，中專文化，重慶南川市旅游局干部，住重慶南川市南城辦事處鐘樓支路5號2幢2樓1號。2003年6月26日因涉嫌犯搶劫罪、故意殺人罪被刑事拘留，同年8月6日被逮捕。現押于重慶市九龍坡區看守所。
指定辯護人朱凱來，重慶市法律援助中心律師。
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以重檢一分院刑訴[2003]494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曾萍、楊健犯搶劫罪，于2004年1月13日向本院提起公訴。在訴訟過程中，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歡向本院提起附帶民事訴訟。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4年2月4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合并審理。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派檢察員潘瑞容、代理檢察員周晉川出庭支持公訴，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歡及其訴訟代理人葉軍，被告人曾萍及其辯護人尹家林，被告人楊健及其指定辯護人朱凱來等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控：被告人曾萍因賭博欠有大量外債，遂邀約做生意虧本的被告人楊健去搶劫被告人賈金容，楊健表示同意。2003年6月11日9時許，曾、楊二人按約定到重慶市楊家坪西郊路2號晉愉聚彩閣10-3號賈金容家，先由曾萍敲門，賈金容開門后，曾、楊進入賈家。進屋后，曾、楊二人將賈金容按住，用隨身攜帶的繩索捆住賈金容的手，用黃色封口膠帶封賈金容的嘴，用繩索勒賈的頸部；之后，用水果刀刺賈的頸部兩刀，致其死亡。曾、楊二人在賈家搶走人民幣3000余元，以及手機、手表、金首飾等物品，物品價值21000余元。作案后，被告人曾萍、楊健潛逃，于2003年6月21日在云南省瑞麗市被捉獲歸案。
為證明指控的犯罪事實，公訴機關當庭舉示了公安機關立、破案登記表，捉獲經過，現場勘查筆錄及照片，尸體檢驗鑒定，刑事技術鑒定書，提取、搜查筆錄，物證照片、價格鑒定書，偵查實驗筆錄，領條，宣讀了證人證言及被告人的供述等證據。
公訴機關認為，上列證據能夠證明被告人曾萍、楊健的行為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第（一）、（四）、（五）項之規定，均犯有搶劫罪。提請本院依法判處。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要求被告人曾萍、楊健賠償死亡補償金8萬元，喪葬費1500元，財產損失費2萬元，精神損失費10萬元等經濟損失共計20萬元。
被告人曾萍及其辯護人對起訴指控的基本犯罪事實無異議，曾萍辯解是受被告人楊健邀約實施搶劫，未持刀刺殺賈金容頸部。對于附帶民事訴訟表示愿意賠償，但無賠償能力。其辯護人提出曾萍犯罪后有悔罪表現，請求從輕處罰的辯護意見。
被告人楊健及其辯護人對起訴指控的基本犯罪事實無異議，楊健否認持刀刺殺賈頸部，并辯解其受邀約參與犯罪，系從犯，應當從輕、減輕處罰。對于附帶民事訴訟表示愿按法律規定賠償。其辯護人提出楊健系受邀約參與搶劫犯罪，且由誰致死被害人的事實不清的辯護意見。
經審理查明：被告人曾萍因與被害人賈金容（女，死亡時49歲）原系同事，知道賈金容家的經濟條件比較富裕，加之其因賭博欠有大量外債，即產生搶劫賈財物的惡念，以用于還債。于2003年上半年多次邀約他人，欲到賈的住處實施搶劫，均因故未能實施。被告人楊健作案前在重慶南川市經營塑料廠，因經營不善造成虧損。
2003年5、6月，被告人曾萍又將搶劫賈金容的想法向被告人楊健提出，楊表示同意。2003年6月11日9時許，被告人曾萍、楊健按照事先共謀，攜帶水果刀、繩索和封口膠帶等作案工具，竄至重慶市楊家坪西郊路2號晉愉聚彩閣10－3號賈金容住處，由被告人曾萍敲門后，二人進入賈家。進屋后，被告人曾萍、楊健按住被害人賈金容，用繩索捆住賈的雙手，向賈索要財物，賈呼救。二人即用封口膠帶封住賈的嘴，用繩索勒賈頸部，進而用水果刀刺賈右頸部兩刀，致賈因機械性窒息，右頸靜脈破裂大失血休克死亡。后二被告人從賈家搜出人民幣8000余元，以及價值人民幣21000余元的金銀首飾、玉器、手表等財物逃離現場。
作案后，二被告人潛逃，于2003年6月21日在云南省瑞麗市被捉獲歸案。案發后，公安機關追回賈金容被搶部分財物發還。
上述事實，有下列經庭審舉證、質證的證據證實，本院予以確認：
1、刑事案件立、破案報告表，證實2003年6月11日晚10時30分，公安機關接報案稱，賈金容在家中被害。
2、證人吳文才、張大貴證言，均證實2003年6月21日晚10許，到被害人賈金容家，發現賈被害身亡，就立即報警的事實。
3、捉獲經過說明，證實二被告人于2003年6月21日在云南省瑞麗市被捉獲。
4、現場勘查筆錄，證實現場位于死者賈金容家，該房為四室兩廳兩衛一廚錯層結構。死者仰臥在客廳沙發旁，衣著完好，面部蓋一件淡黃色衣服，嘴部被黃色封口膠封纏，雙手被棉繩捆綁，捆綁在棉繩下的還有一長塊封口膠。在死者肩部左側地上見較多的不完整的水波紋狀的血腳印，死者頭部下面及頭部右側見55cm×130cm面積的血泊，在死者肩部右側地上見兩段黃色封口膠。主臥室壁柜柜門部分打開，抽屜被拉開，在打開的柜門和抽屜上見血手印，抽屜內和抽屜上方的衣柜內見凌亂的首飾盒等物品。次臥室木門上見比較淡的血跡，電視柜抽屜上見血跡，梳妝臺抽屜上見血手印，壁柜部分柜門被打開，抽屜被打開，抽屜和柜門上見血手印，抽屜內見凌亂的物品。現場提取人體皮膚樣物品、血跡、棉繩、黃色封口膠等物品。同時，當庭出示賈金容家被搶現場照片，經二被告人辨認無誤。
5、法醫學鑒定書，證實尸體檢驗見死者賈金容口及下頜用黃色封口膠帶環繞5層，左面部打一活小結，頸部見索狀黃色封口膠帶環繞3周并套于左上肢，左手腕見12根直徑約0.6cm棉繩環繞。右手腕環繞10根，左右手合攏，左手打一活結，右手打一死結，在棉繩下見左右手腕黃色封口膠帶呈條索環繞。左右眼眶分別見1.5×0.5cm、1.5×2cm青紫，左右上切牙新鮮脫落，上唇粘膜破損，右下第一切牙松動，右下第一、二切牙間牙齦破損。頸部甲狀軟骨下緣見0.4－0.7cm不等的環形索溝，其間見1.7×0.4cm表皮剝脫，頸前見8.6cm長橫形創口，左創角至右創角間1.5cm處見約0.4cm皮瓣，皮瓣處創口創角為一鈍一銳，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剖驗見：右頸靜脈破裂約4/5，心肺見少量點狀出血。分析說明：賈金容死亡系機械性窒息，右頸靜脈破裂大失血休克所致。根據上述創口損傷特征系單刃銳器可以形成，雙眼眶青紫，左右上切牙脫落，右下第一切牙松動，右下第一、二切牙齦破損等推斷系外界暴力打擊可以形成。結論：賈金容系機械性窒息，右頸靜脈破裂大失血休克死亡。
6、刑事技術鑒定書，證實從賈金容被害現場提取的皮膚經進行DNA鑒定，與被告人楊健的血樣基因型一致。
7、證人張念寬證言，證實曾萍系其前妻，因賭博欠有大量外債，他們離婚的主要原因就是曾萍長期賭博，輸了很多錢。楊健曾是他同事，經營的塑料廠效益不好，經濟比較困難。2003年5月期間，曾萍給他說過因賈金容有錢想搶賈的財物來還債，分別邀約了張訓文和另一個人去搶，都因故沒有實施。2003年5、6月，曾萍又告訴他邀約了楊健去搶賈金容。2003年6月10日曾萍、楊健離開南川到重慶，6月11日曾萍回來告訴他，當天和楊健搶了賈金容，搶劫現金8000元和一些金銀首飾等物品，并將賈殺害的事實。同時，曾將搶劫后分得的物品交給他，他用一皮鞋盒裝起并封上膠帶交給了他妹妹張惠蓀保管。6月14日曾萍和楊健外逃。
8、證人張訓文證言，證實被告人曾萍在2003年3月邀約他一起到重慶搶在楊家坪“富安百貨”住的一個富婆，他因害怕要求曾萍再找個人參與，就沒有搶成，在回南川的車上，曾萍把隨身攜帶的黑皮包內的繩索扔出窗外，并告訴他，準備用繩索捆富婆的。后來，他給曾萍介紹了張健強。2003年6月9日上午，曾萍和楊健又邀約他去搶，他回答說考慮幾天就回家了，以后曾萍就再沒有找他了。
9、證人張健強證言，證實2003年4月被告人曾萍邀約他到重慶搶賈金容，并且曾萍還準備了一把刀子，買了繩子和封口膠。他攜帶作案工具到達賈金容家樓下，見有保安，就沒有上樓。后來就和曾萍返還南川。
10、證人李尚穎（住聚彩閣10-4號）證言，證實2003年6月11日早晨約11點鐘以前，他在家聽見幾次呼救聲以及兩人追逐的步伐聲。同時，偵查實驗證實，李所聽見的呼救聲和步伐聲的聲源分別來自賈金容家客廳和11樓到10樓之間的消防通道。
11、證人張慧蓀證言，證實張念寬將一個裝有金首飾的皮鞋盒交給她保管，皮鞋盒是用膠帶封好了的。
12、暫扣物品清單、搜查筆錄和提取筆錄，證實公安機關在捉獲被告人曾萍時，暫扣曾隨身攜帶的現金、手機和銀行卡等財物。又分別從張慧蓀和被告人楊健母親處追回賈金容被搶的金銀首飾、玉器、手表、皮夾等物品。當庭出示扣押的賈金容被搶物品照片，經二被告人辨認無誤。
13、價格鑒定結論書，證實賈金容被搶的金銀首飾、玉器、手表、皮夾等物品共計價值人民幣21457元。
14、領條，證實被害人賈金容之女從公安機關領回被搶的現金3100元以及被搶的物品。
15、被告人賈金容、楊健對上述搶劫賈金容的事實供認不諱。
被告人曾萍、楊健的犯罪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歡造成的經濟損失有：喪葬費1500元。
關于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出要求賠償被搶財物，死亡補償費、精神損失費的請求。經查，上述費用均不屬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范圍,故上述訴訟請求均不予支持。
本院認為：被告人曾萍邀約被告人楊健以非法占有為目的，攜帶兇器、繩索和膠帶等作案工具，前往被害人賈金容住宅劫取財物，為防止被害人的反抗，當場將賈金容殺害，并從賈金容家中搜走現金8000余元，以及價值21000余元的金銀首飾、玉器、手表等物品，二被告人的行為均已構成搶劫罪，且系入戶搶劫，搶劫數額巨大，并致一人死亡，情節、后果均特別嚴重，均應依法予以嚴懲。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和罪名成立。對于被告人曾萍辯解未邀約楊健實施搶劫的意見，與審理查明的事實不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對于被告人曾萍的辯護人提出曾犯罪后有悔罪表現，請求從輕處罰的意見，因曾所犯罪行極其嚴重，本院不予采納。對于被告人楊健及其辯護人提出楊受邀約參與搶劫，系本案從犯，致死被害人屬誰所為的事實不清的辯解、辯護意見，經查，雖二被告人在法庭上均否認動手殺害被害人，但被害人死亡的后果系二被告人共同的犯罪行為所致。楊健雖受曾萍邀約參與搶劫，但楊積極參與實施搶劫，并與曾共同用繩索捆綁被害人，用膠帶封被害人嘴，進而共同將被害人殺害，其在搶劫犯罪中的地位、作用與被告人曾萍相同，對搶劫犯罪的后果應當承擔與曾萍相同的刑事責任。故上述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被告人曾萍、楊健的犯罪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的經濟損失應依法予以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歡訴訟請求中的1500元應予主張，其余訴訟請求，因不屬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范圍，故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第（一）、（四）、（五）項、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五十九條、第六十四條、第三十六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百三十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曾萍犯搶劫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10000元，繼續追繳尚未退出的贓款人民幣2500元；
二、被告人楊健犯搶劫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10000元，繼續追繳尚未退出的贓款人民幣2500元；
三、被告人曾萍、楊健共同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歡經濟損失人民幣1500元。
四、以上所判沒收財產、繼續追繳未退出的贓款均限本判決生效后七日內繳清；所判賠償款均限本判決生效后七日內付清。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判??長??盧俊蓮
代理審判員??鐘宇斐
代理審判員??賀志偉

二○○四 年 二 月 二十 日

書??記??員??沈??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