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原告百度在線網絡技術（北京）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北四環中路229號海泰大廈9層922.

　　法定代表人徐勇，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郭眈，男，漢族，1974年10月27日出生，該公司職員，住址北京市海淀區上園村北方交通大學通控系95研，現住址北京市海淀區羅莊北里錦秋家園7-1107.

　　委托代理人華建明，北京市建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北京三七二一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朝陽區光華路8號和喬大廈B座610室。

　　法定代表人胡歡，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謝震宇，男，漢族，1974年12月15日出生，該公司客戶端軟件部經理，住址哈爾濱市南崗區文昌街73號，現住址北京市朝陽區紡織小區4號樓3單元502.

　　委托代理人楊安進，北京市金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百度在線網絡技術（北京）有限公司（簡稱百度公司）訴被告北京三七二一科技有限公司（簡稱三七二一公司）侵犯著作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百度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郭耽、華建明，三七二一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謝震宇、楊安進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百度公司訴稱，我公司是一家在國內IT行業享有良好聲譽和高知名度的軟件技術提供商和平臺運營商。我公司于2002年6月17日正式推出“百度IE搜索伴侶”的當日，即發現該軟件的注冊表信息被三七二一公司的“3721網絡實名”所刪除，且不能正常運行。2002年7月3日我公司推出“百度IE搜索伴侶” 的升級版后，三七二一公司于當晚升級了“3721網絡實名”，依然刪除我公司軟件的注冊表信息，使其不能正常運行。同年7月9日，三七二一公司再次將 “3721網絡實名”版本升級，增加了對“百度IE搜索伴侶”的安裝攔截功能。2003年以來，三七二一公司在“3721網絡實名”中專門設置了一個程序（cnsminkp文件），該程序對“3721網絡實名”的運行無任何幫助，專為阻止用戶從百度公司網站下載“百度IE搜索伴侶”，致使所有安裝了 “3721網絡實名”的用戶均不能正常運行“百度IE搜索伴侶”，給我公司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并導致用戶對我公司軟件可靠性的懷疑，嚴重損害了我公司的聲譽。我公司認為三七二一公司的行為違反誠實信用原則及公認的商業道德，侵犯了我公司對“百度IE搜索伴侶”享有的修改權、發行權和網絡傳播權，并構成了不正當競爭，故起訴要求其立即停止侵權行為，在3721.com網站和baidu.com網站公開賠禮道歉，就侵犯著作權和不正當競爭行為各賠償經濟損失 50萬元，賠償其他經濟損失5150元，承擔訴訟費用。

　　三七二一公司辯稱，百度公司并未就其主張權利的作品，以及其享有權利舉證，因此無法認定我公司侵犯了其著作權。Cnsminkp文件是我公司“3721網絡實名”、“上網助手”等多種軟件產品共同的組成部分，是負責進程管理、文件管理以及文件統籌的底層支持模塊。刪除該文件不影響“3721網絡實名”的表面功能，不意味著不影響該軟件的其它功能。同樣，“百度IE搜索伴侶”也影響我公司的“3721網絡實名”的正常下載和安裝，出現相同的沖突現象，故百度公司提出的現象屬于正常的軟件沖突問題。現我公司向用戶作出了提示，并提供了可行的解決方法。對于沖突的軟件，用戶完全可以自主選擇。綜上，我公司從未接觸過“百度IE搜索伴侶”的代碼或其它文檔，沒有實施侵犯著作權和不正當競爭的行為，故不同意百度公司的訴訟請求。

　　本案在訴訟過程中，百度公司提供如下材料：1、其網站上的版權聲明，以證明對“百度IE搜索伴侶”享有著作權；2、第06010號和第09660號公證書，以證明三七二一公司對“百度IE搜索伴侶”的侵權行為；3、《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03/7）》節選，以證明三七二一公司侵權行為的損害后果嚴重；4、第06708號公證書、中國廣播網（轉引自千龍網）和《人民郵電報》的報道，以證明其具有很高知名度；5、《北京晨報》和網易網站的報道，以證明其與三七二一公司存在競爭關系；6、公證費發票，以證明其為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

　　三七二一公司以材料1沒有反映出處和取得時間、不包含“百度IE搜索伴侶”名稱為由，對其真實性提出異議；以材料3中的統計報告沒有反映出處和取得時間、內容出自第三方為由，對其真實性、關聯性提出異議；以材料4中公證書所附材料系英文為由對其形式要件提出異議；對其它材料的形式要件沒有異議。

　　本院確認三七二一公司沒有異議的材料具有證據效力。雖然三七二一公司對材料1的真實性提出異議，但三七二一公司認可的材料2顯示“百度IE搜索伴侶”確屬百度公司的產品，故本院確認百度公司對“百度IE搜索伴侶”享有著作權。由于材料3中的統計報告不能反映出處；材料4中公證書所附的英文材料未經翻譯，故本院對材料3、4均不予認證。

　　三七二一公司提供如下材料：7、第02180號等6份公證書，以證明“百度IE搜索伴侶”阻止“3721網絡實名”正常下載、安裝；8、第15877號公證書，以證明向用戶作出提示并提供了解決辦法；9、第13565號等2份公證書，以證明同類型軟件均存在沖突。

　　百度公司對材料8和9中的第13565號公證書的關聯性提出異議，對其它材料的形式要件均無異議。

　　本院確認百度公司沒有異議的材料具有證據效力。材料8涉及“百度IE搜索伴侶”和“3721網絡實名”，與本案有一定的關聯，故本院確認該材料具有證據效力。材料9中第13565號公證書涉及2個瀏覽器，與涉案軟件并非同類，缺乏與本案的關聯性，故本院對該材料不予認定。

　　通過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質證及法院的認證，查明如下事實：

　　1998年，三七二一公司推出地址欄搜索軟件——“3721網絡實名”，供用戶免費下載、安裝。后該軟件不斷升級，并于2003年6月包含cnsminkp文件。

　　2002年6月17日，百度公司在其網站上推出地址欄搜索軟件——“百度IE搜索伴侶”，供用戶免費下載、安裝。之后即出現只要“百度IE搜索伴侶”和 “3721網絡實名”均安裝在計算機中，則“3721網絡實名”不能正常運行，且“3721網絡實名”在IE中設置的“啟用網絡實名”等3個選項被取消。

　　同年7月，不論先安裝“3721網絡實名”或者“百度IE搜索伴侶”，查看注冊表信息“[ab]代碼”，均出現在后安裝者替換在先安裝者。

　　同年12月23日，未安裝“百度IE搜索伴侶”時，登陸三七二一網站（網址http://3721.com），則彈出“3721網絡實名”的安裝提示框。若已安裝“百度IE搜索伴侶”，再登陸三七二一網站，則不彈出“3721網絡實名”的安裝提示框。此現象在2003年11月17日亦存在。

　　2003年10月17日，安裝“3721網絡實名”后，在系統目錄中即出現cnsminkp文件；之后，再登陸百度網站（網址http： //bar.baidu.com），則無法通過點擊鼠標左鍵正常下載“百度IE搜索伴侶”，僅可通過點擊鼠標右鍵另存為方式下載“百度IE搜索伴侶”，但無法安裝；刪除cnsminkp文件后，仍僅可通過點擊鼠標右鍵另存為方式下載“百度IE搜索伴侶”，但能夠安裝，且運行正常。

　　2003年11月12日，“百度IE搜索伴侶”與其他地址欄搜索軟件之間存在相互不能正常下載、安裝的現象。

　　2003年11月17日，在安裝“3721網絡實名”的前提下，下載安裝“百度IE搜索伴侶”，則彈出提示用戶卸載“3721網絡實名”或者“上網助手” 的對話框。卸載“3721網絡實名”后，再登陸百度網站，可以通過點擊鼠標左鍵方式下載“百度IE搜索伴侶”，且能正常安裝運行。

　　訴訟中，雙方均認可現先安裝“百度IE搜索伴侶”，登錄三七二一網站，亦僅能使用鼠標右鍵另存為方式下載“3721網絡實名”，但可以安裝運行。

　　“3721網絡實名”中還包含cnsmincg.ini文件，該文件內容含有“百度”、“百度”、“baidu.com”等字符串。百度公司未就該文件對“百度IE搜索伴侶”的影響舉證，亦未舉證證明安裝“3721網絡實名”前后，“百度IE搜索伴侶”的內容存在變化。

　　另，百度公司為此次訴訟支出公證費5150元。

　　本院認為，我國著作權法為了有效地保護著作權，對侵犯著作權的行為規定了法律責任，其中第四十六條、第四十七條列舉了應當承擔民事責任的具體侵權行為。據此可以確定，侵犯著作權就是未經著作權人許可而行使著作權法授予著作權人的諸項權利（如修改權、發行權、網絡傳播權等）。百度公司作為“百度IE搜索伴侶”的著作權人，享有許可他人修改、發行和通過網絡傳播該軟件的權利。未經百度公司許可，任何人均不得行使上述權利。本案中，百度公司并未舉證證明三七二一公司未經許可對“百度IE搜索伴侶”進行了增補、刪節，或改變指令、語句順序；也未舉證證明三七二一公司未經許可向公眾提供了該軟件的原件、復制件或通過網絡傳播了該軟件。從查證的事實看，含有cnsminkp文件的“3721網絡實名”對“百度IE搜索伴侶”的下載安裝制造的障礙，可以通過卸載 “3721網絡實名”或刪除其中的cnsminkp文件或其他技術手段加以解決，以達到使“百度IE搜索伴侶”正常下載、安裝的目的。由此可以判斷， “3721網絡實名”并未導致“百度IE搜索伴侶”絕對的不能下載安裝，僅對“百度IE搜索伴侶”的發行和通過網絡傳播設置了障礙，沒有根本地阻止該軟件的發行及網絡的傳播。因此，本院對百度公司主張三七二一公司侵犯其對“百度IE搜索伴侶”享有的修改權、發行權和網絡傳播權，以及為此承擔賠償經濟損失 50萬元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網絡經濟作為市場經濟的一種形式，為經營者提供了廣闊的競爭市場。地址欄搜索技術系網絡技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該產品的產生使網絡搜索更加便捷。作為市場主體的經營者需要公平的競爭環境和良好的交易秩序，應遵循誠實信用的競爭規則，在爭取交易機會、獲取競爭優勢時，不得采取不正當手段損害其他經營者的合法權益，擾亂社會經濟秩序。

　　“百度IE搜索伴侶”和“3721網絡實名”均系供互聯網用戶免費下載、具有地址欄搜索功能的商業軟件，百度公司和三七二一公司均通過收取注冊費等形式獲利，雙方存在競爭關系。公平的競爭，應當是三七二一公司和百度公司以其優質的服務贏得商機，獲取利益，使各自的軟件平等地展示在用戶面前，供用戶自由選擇。

　　當用戶選擇使用某軟件后，就應該允許該軟件的注冊表信息記錄在電腦中，其它軟件的經營者不得無故將該信息更改、刪除或者替換。本案中，百度公司和三七二一公司均采取了用自己的軟件注冊表信息替代對方軟件注冊表信息的措施，因此可以認定雙方均通過不正當的技術手段阻止了用戶使用對方軟件，導致雙方原本平等地接受用戶的選擇，變為只有一方能被用戶選擇，另一方喪失了被選擇的機會。

　　作為同是提供地址欄搜索軟件的經營者，三七二一公司和百度公司在保證自己的軟件有效下載、安裝的同時，均不應有意采取針對或影響對方軟件正常下載、安裝的技術措施，使對方處于不平等的競爭地位。本案公證書顯示，不論先安裝“3721網絡實名”或者“百度IE搜索伴侶”，均導致用戶僅能通過點擊鼠標右鍵另存為方式下載后一軟件，說明雙方均采用了技術手段阻止對方軟件的正常下載。此外，公證書還顯示，在先安裝“百度IE搜索伴侶”的情況下，通過點擊鼠標右鍵另存為方式下載的“3721網絡實名”能夠安裝，且運行正常。但在先安裝“3721網絡實名”的情況下，即使采用點擊鼠標右鍵另存為方式下載了“百度IE搜索伴侶”，該軟件亦不能安裝運行，說明三七二一公司采用了不正當的技術手段進一步阻止用戶對“百度IE搜索伴侶”的安裝。

　　綜上，百度公司和三七二一公司均采取技術措施替代對方軟件注冊表信息以及阻止用戶正常下載對方軟件的行為，尤其是三七二一公司進一步阻止“百度IE搜索伴侶”安裝的行為，減少了對方的交易機會，以不正當手段謀取競爭優勢，違反了公平、誠實信用的原則，故本院對百度公司提出三七二一公司實施的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的主張予以支持。由于三七二一公司未就“百度IE搜索伴侶”影響“3721網絡實名”的下載和安裝提出相應訴訟請求，故本院對此不予處理。

　　由于三七二一公司的行為并未根本地導致“百度IE搜索伴侶”無法下載、安裝，百度公司可以通過相應的手段使用戶實現下載、安裝該軟件的目的，且百度公司并未就三七二一公司損害其聲譽予以舉證，故本院對百度公司提出三七二一公司的行為導致用戶對其軟件可靠性懷疑，嚴重損害其聲譽，以及要求三七二一公司賠禮道歉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由于“百度IE搜索伴侶”屬免費下載軟件，且三七二一公司的行為并未根本地導致“百度IE搜索伴侶”無法下載、安裝，百度公司又未就三七二一公司的不正當競爭行為使其遭受的經濟損失舉證，故對于百度公司提出三七二一公司賠償經濟損失50萬元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但三七二一公司應當支付百度公司為本次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

　　現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一款、第二十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北京三七二一科技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不得妨礙“百度IE搜索伴侶”軟件以點擊鼠標左鍵的方式正常安裝；

　　二、北京三七二一科技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百度在線網絡技術（北京）有限公司為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五千一百五十元；

　　三、駁回百度在線網絡技術（北京）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15 036元，由百度在線網絡技術（北京）有限公司負擔7367元（已交納），由北京三七二一科技有限公司負擔7669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7日內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15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15 036元，上訴于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如上訴期滿后7日內未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按自動撤回上訴處理。

　　審 判 長　　 林子英

　　代理審判員 　　黨淑平

　　代理審判員 　　謝甄珂

　　二OO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書 記 員 劉德恒

　　書 記 員 馬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