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佛中法民一終字第414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陳三蝦，男，1958年6月15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沙蚓游會北村市中村民小組。

　　委托代理人夏彬，廣東引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李惠霞，廣東引力律師事務所律師助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村股份合作社，住所地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村。

　　法定代表人陳繼棉，理事長。

　　委托代理人王志忠，廣東源浩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劉錫洪，男，漢族，1964年9月5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管理區南便村。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劉榮禮，男，漢族，1955年8月7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平橋新村二巷7號。

　　上列兩被上訴人的共同委托代理人黎沛虹，廣東順龍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陳三蝦因農業承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4）順法民一重字第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己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00年4月24日，被告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村股份合作社（以下簡稱荷村合作社）與劉錫洪簽訂《荷村股份合作社農業承包合同》，被告將位于“新塘寮”的魚塘、基地共10畝承包給劉錫洪經營。1999年6月10日，被告與劉榮禮簽訂《荷村股份合作社農業承包合同》，被告將位于“小布公塘”的魚塘、基地共5.6畝承包給劉榮禮經營。兩份合同第五條均分別規定，未經被告同意，劉錫洪、劉榮禮不能擅自出租、轉包、轉讓、買賣等。第三人也一直按照合同雙方的約定向被告交納塘基費用。由于佛山市新城區建設征用基塘，故從2003年10月24日起該兩份承包合同終止。同日，被告分別與劉錫洪、劉榮禮簽訂《佛山市新城區建設征地青苗費補償協議》各一份，被告按有關規定向劉錫洪、劉榮禮作出補償。且劉榮禮已于2004年1月5日領取了“小布公塘”的魚塘及基地青苗費補償款9760元。原告在庭審中稱，2002年10月開始接收承包經營劉錫洪原來承包的“新塘寮”魚塘8畝和劉榮禮原來承包的“小布公塘” 魚塘2.4畝。對此，被告予以否認，且第三人劉錫洪、劉榮禮也當庭陳述，他們與原告不存在魚塘轉包關系。

　　原審判決認為：本案訟爭魚塘的承包合同雙方分別是被告與第三人劉錫洪、劉榮禮，被告是在準備按協議向劉錫洪支付補償款，而原告也到被告處要求領取該筆補償款時，才知道劉錫洪在沒有通知并征得其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將上述承包土地轉包給原告，根據承包合同，該轉包關系是不能成立的。并且，劉榮禮已于2004年 1月5日領取了“小布公塘”的魚塘及基地的青苗費補償款9760元。庭審中，原告承認以上事實屬實，但堅持認為其與兩第三人之間確實存在轉包關系，可一直未能提供相關的證據予以證實。被告與兩第三人之間以發包的方式開展承包經營活動，并簽訂書面承包合同確定各自的權利義務，合法有效，應受法律保護。由于佛山市新城區建設征用基塘，故從2003年10月24日起該兩份承包合同終止。同日，被告與兩第三人又分別簽訂《佛山市新城區建設征地青苗費補償協議》，明確約定青苗費補償款歸屬于第三人劉錫洪、劉榮禮。本案從一審至重審，兩第三人均否認與原告有轉包關系，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兩第三人在向被告交納相關的塘基費用。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的第七十二條第二款之規定：“一方當事人提出的證據，另一方當事人有異議并提出反駁證據，對方當事人對反駁證據認可的，可以確認反駁證據的證明力”，本案被告及第三人提供的證據證明力明顯強于原告提供的證據證明力，且原告無其他相關的有力證據提供。故被告及兩第三人的抗辯理由成立，證據充分，予以支持。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七十五條的規定，判決：駁回原告陳三蝦的訴訟請求。本案一審受理費1260元，二審受理費1260元，均由原告負擔。

　　上訴人陳三蝦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重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首先，重審判決僅憑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劉錫洪提供的《荷村股份合作社農業承包合同》、《佛山市新城區建設征地青苗補償協議書》這四份證據就認定劉錫洪于2000年4月24日起承包經營被上訴人的‘新塘寮’魚塘、基地共10畝到 2003年10月24日止的事實，但簽訂這兩份合同、協議并不能代表劉錫洪從2004年4月24日起實際承包經營被上訴人的“新塘寮” 魚塘、基地共10畝到2003年10月24日止的事實，重審判決也就不能認定以上事實。因為，如果劉錫洪真正實際承包經營到2003年10月24日止的，在經營期內必須定期向荷村合作社交納水、電等費用，必然雇請人為其工作，劉錫洪如能提供這些證據，才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其次，重審法院將劉錫洪、劉榮禮追加為本案第三人參加訴訟，劉錫洪、劉榮禮為了得到國家的征地補償款，庭審時當然否定將“陳法塘”魚塘轉讓給上訴人的事實。由此可見，重審法院在作庭審調查時，并未認真考慮調查的對象——劉錫洪、劉榮禮和上訴人之間存在著利益上的沖突關系這一情況，簡單地進行了詢問，就此結案，所認定的事實和判決當然是錯誤的。如重審法院認真、深入地進行詢問，事實完全可以查清，所以，重審關于“被告是在準備按協議向劉錫洪支付補償款，而原告也到被告處要求領取這筆補償款時，才知道上述承包土地轉包給原告”（判決書第10頁）這一事實的認定，同樣是完全錯誤的。事實上，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早就知道并認可劉錫洪、劉榮禮將上述土地轉包給上訴人。再次，從證據方面講，上訴人原審提供的證據1，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既然當庭也承認了：“原承包者（劉錫洪）轉讓給上訴人實際承包經營”的這一事實。那么，就證明了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早就知道并認可劉錫洪、劉榮禮將上述土地轉包給上訴人，就應該按照國家有關征地補償規定將征地補償款給上訴人，就應該承擔出具該證據的全部法律責任和后果。因為國家有關征地的補償的相關規定，所保護的是實際承包經營者，并不是保護只簽訂合同、不勞而獲的懶惰者。綜上，請求撤銷原審判決，改判支持上訴人原審的訴訟請求，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

　　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答辯認為：堅持原審時的答辯意見。

　　被上訴人劉榮禮、劉錫洪答辯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上訴人所提出的上訴理由并沒有提供相應的證據予以證實，請求駁回上訴。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另查明，被上訴人劉錫洪、劉榮禮曾承包經營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發包的“新塘寮”、“小布公塘”的魚塘、基地，后將上述魚塘、基地轉包給上訴人劉三蝦承包經營，承包款交由被上訴人劉錫洪、劉榮禮并以其名義交納。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于2004年2月16日出具證明，對上述事實予以確認。經原發、承包雙方確認，原來由被上訴人劉錫洪承包“新塘寮”魚塘的青苗補償費為24000元、基地的青苗補償費為1600元；原來由被上訴人劉榮禮承包的“小布公塘”魚塘的青苗補償費為7200元、基地的青苗補償費2560元。在原審訴訟中，上訴人劉三蝦表示只主張訟爭魚塘的青苗補償費合共31200元，即請求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給付“新塘寮”魚塘的青苗補償費24000元及被上訴人劉榮禮返還已收取的“小布公塘”魚塘青苗補償費 7200元，對于塘基地的青苗補償費則不予主張。

　　本院認為：被上訴人劉錫洪、劉榮禮曾承包經營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發包的“新塘寮”、“小布公塘”的魚塘、基地，后將上述魚塘、基地轉包給上訴人劉三蝦承包經營的事實，有發包方荷村合作社出具的證明確認，且能與上訴人提供的交納租金、訟爭魚塘電費、證人證言等證據相印證，應予確認。況且本院（2004）佛中法民五終字第1157號民事裁定對此也予以了認定，故原審判決以證據不足為由，認為上訴人劉三蝦與被上訴人劉錫洪、劉榮禮之間不存在轉包關系，屬認定事實錯誤，本院予以糾正。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三十二條的規定：“通過家庭承包取得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可以依法采取轉包、出租、互換、轉讓或者其他方式流轉”，本案被上訴人劉錫洪、劉榮禮的轉包行為并無違反法律規定，事后也得到發包方荷村合作社的追認，應合法有效。因此，本院確認上訴人劉三蝦為本案訟爭魚塘、基地的實際經營者。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第二十六條：“土地補償費歸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所有；地上附著物及青苗補償費歸地上附著物及青苗的所有者所有。”的規定，本案訟爭魚塘、基地因被征用而獲得的青苗補償費應歸承包者上訴人劉三蝦所有。在訴訟中，上訴人劉三蝦只主張訟爭魚塘的青苗補償費，并放棄對塘基地的青苗補償費的訴訟請求，因這是當事人對自己權利的自由處分，并無違反法律規定，故被上訴荷村合作社僅需給付“新塘寮”魚塘的青苗補償費24000元。被上訴人劉榮禮所收取的“小布公塘”魚塘青苗補償費7200元，沒有合法的依據，屬不當得利，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二條的規定將該款返還給權利人劉三蝦。被上訴人劉錫洪、劉榮禮認為其才是訟爭青苗補償費的所有者，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上訴人劉三蝦上訴請求被上訴人荷村合作社支付青苗補償費24000元及請求被上訴人返還7200元，合法有理，本院予以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處理不當，應予撤銷。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三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第二十六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4）順法民一重字第7號民事判決；

　　二、被上訴人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村股份合作社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五日內支付青苗補償費24000元予上訴人劉三蝦；

　　三、被上訴人劉榮禮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五日內返還已收取的青苗補償費7200元予上訴人劉三蝦。

　　本案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1260元，合共2520元，由被上訴人佛山市順德區樂從鎮荷村村股份合作社負擔1938元，被上訴人劉榮禮負擔582元。（上述案件受理費均已由上訴人預交，應由兩被上訴人負擔的部分在其履行上述判決確定的給付義務時徑付給上訴人，本院不作收退）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羅 睿

　　代理審判員 吳 健 南

　　代理審判員 林 波

　　二○○五年七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劉 斯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