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

　　（2005）贛刑一終字第130號

　　原公訴機關江西省南昌市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輝，男，1968年5月1日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漢族，初中文化，無業，家住南昌市西湖區耶蘇堂路12號2單元601室。系死者楊印生、熊紅妹之子。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佳眉，女，1971年7月27日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漢族，初中文化，無業，家住南昌市西湖區耶蘇堂路12號2單元601室。系死者楊印生、熊紅妹之女。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佳惠，女，1976年1月20日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漢族，高中文化，無業，住南昌市西湖區耶蘇堂路12號2單元601室。系死者楊印生、熊紅妹之女，又系死者謝依洳之母。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萬里峰，男，1942年6月8日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漢族，初中文化，退休工人，家住南昌市站前西路176號2棟2單元602室。系死者萬彬之父。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李云芳，女，1943年7月24日出生于云南省昆明市，漢族，中專文化，退休工人，家住南昌市站前西路176號2棟2單元602室。系死者萬彬之母。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謝敏胡，男，漢族，1964年3月10日出生于臺灣省，家住臺灣省彰化縣北斗鎮西德里斗苑路一段275巷38號。系死者謝依洳之父。

　　訴訟代表人：楊輝。

　　訴訟代理人孟慶泉，江西國威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人余強，男，1965年11月13日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漢族，初中文化，無業，家住南昌縣蓮塘鎮康樂路安居小區3棟1單元501室。因涉嫌犯故意殺人罪于2005年5月5日被刑事拘留，同月17日被逮捕，現押于南昌市第二看守所。

　　指定辯護人王袁生，江西法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南昌市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余強犯故意殺人罪及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輝、楊佳眉、楊佳惠、萬里峰、李云芳、謝敏胡提起附帶民事訴訟一案，于2005年6月14日作出（2005）洪刑一初字第51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原審被告人余強服判不上訴。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輝、楊佳眉、楊佳惠、萬里峰、李云芳、謝敏胡對判決中的民事部分不服，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經過閱卷，訊問原審被告人余強并聽取辯護人王袁生律師以及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孟慶泉律師的意見，認為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定，被告人余強與楊佳惠于2001年開始同居，2003年12月因性格不和，二人分手。2005年5月3日凌晨，余強打電話給楊佳惠，提出恢復戀愛關系，遭到楊的拒絕。當日下午，被告人余強來到南昌市西湖區耶蘇堂路12號2單元601室楊佳惠的父母家中，欲對楊糾纏，楊避而不見。余強即回到家中攜帶兩把彈簧刀，蓄意殺害楊佳惠。18時許，余強再次來到楊的父母家中，與楊的家人發生激烈爭執。爭執中，余強突然抽出彈簧刀向楊佳惠的姐夫萬彬刺了3刀，將萬彬刺傷。隨即又向楊佳惠的母親熊紅妹刺了3刀，當場將熊紅妹殺死。當余強看到楊的外甥萬博文從房間出來時，又向萬博文刺殺了3刀，將萬博文殺傷。在余強殺人時，楊的姐姐楊佳萍想抓住余強的手，被余強連刺7刀，當場死亡。在臥室睡覺的楊佳惠的父親楊印生聽到聲音后走到客廳，被余強殺了4刀，當場死亡。最后，余強看到在客廳哭的楊佳惠的女兒謝依洳，就將謝依洳提起來，向謝依洳身上刺了3刀，當場將謝依洳殺死。余強作案后逃離現場。萬彬、萬博文經送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另查明，被害人死亡后，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遭受了經濟損失，應得到喪葬費35580元，死亡賠償金899597.16元，被贍養人萬里峰、李云芳的贍養費96081.12元，交通費1500元，住宿費1000元，以上共計人民幣1033758.28元。

　　據此，原審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一、三款，第二十二條， 第二十七條， 第二十八條， 第二十九條之規定，認定被告人余強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被告人余強賠償各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各項經濟損失共計人民幣1033758.28元，其中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輝、楊佳眉、楊佳惠關于死者楊印生、熊紅妹、楊佳萍的喪葬費17789.94元，死亡賠償金446018.76元，交通費1500元，住宿費1000元，以上共計人民幣466308.7元；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萬里峰、李云芳關于死者萬彬、萬博文的喪葬費11859.96元，死亡賠償金302385.6元，被贍養人萬里峰、李云芳的贍養費96081.12元，以上共計人民幣410326.68元；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佳惠、謝敏胡關于死者謝依洳的喪葬費5929.98元，死亡賠償金151192.8元，以上共計人民幣157122.78元。（上述款項限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付清）；隨案移送被告人余強的作案兇器跳刀一把予以沒收。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上訴及其訴訟代理人提出，原判對被贍養人萬里峰、李云芳的贍養費計算錯誤，應予糾正；要求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

　　原審被告人余強的辯護人辯稱，余強認罪態度良好，依法可酌定從輕處罰。

　　經審理查明， 2005年5月3日下午18時許，原審被告人余強竄至南昌市西湖區耶蘇堂路12號2單元601室殺死楊印生、熊紅妹、萬彬、楊佳萍、萬博文、謝依洳6人以及附帶民事賠償的事實，有以下證據予以證明：

　　1、目擊證人趙川的證言，證實2005年5月3日下午，余強在他外婆家里持刀殺了家里人，余強是他小姨楊佳惠的原男朋友。下午3點多鐘，余強到他外婆家，與他小姨通了電話要小姨回來，不然就把他帶走，大概過了10多分鐘派出所的人就把余強帶走了。下午5點左右，他大姨楊佳萍、表弟萬博文、外公、外婆、表妹謝依洳都陸續回到家，約6點時，余強要進家門，他外婆不讓。大概6點30分左右，他大姨夫萬彬來了，進門后，余強就用身子倚住門不讓關門，萬彬就把余強往外推，但沒有推動。余強突然沖進來，把萬彬推到樓梯口，他外婆上來攔，余強就朝外婆的肚子打了幾拳，然后推倒了外婆，外婆就摔倒在客廳的茶幾上，當時胸口就流了許多血，余強沖進客廳就掏出1把刀，朝萬博文的胸口殺了1刀，他大姨見余強殺人就過來抓住余強的手，余強就推大姨，他當時在大姨的身后，被大姨的身子壓倒了，余強把大姨推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后用刀朝大姨的胸口刺了3、4刀，大姨慘叫了幾聲。他外公聽到聲音就出來看，走到客廳的門口就被余強正面朝胸口刺了幾刀，抽刀的時候把外公帶倒了，在余強殺外公的時候，他就從余強的身后跑到廁所里把玻璃門關上，通過玻璃門看到余強殺完外公后又返回客廳，謝依洳在那哭，余強就把她提起來朝她的胸口刺了1刀，然后把她扔到外婆身旁，這時，萬彬沖進來把萬博文抱起來就往外跑，余強拿著刀追了出去，等他們一跑出去，他就從廁所出來把大門關上，打電話給他爸爸說殺人了，正好7樓的鄰居下來問怎么回事，他就說殺了人，趕緊打“110”報警，這時大概6點35分。是余強用1把單刃尖刀殺的。

　　2、證人萬雪琴的證言，證實2005年5月3日晚上7點多，她接到余強的電話，余強在電話里說他殺了女朋友佳惠家3、4個人，并求她幫他照顧好兒子。后來到了余強的另一個同學王振家，王也說接到余強同樣的電話。

　　3、證人魏立華的證言，證實2005年5月3日晚上7點多，萬雪琴接到余強的電話。

　　4、證人王振的證言，證實余強在2005年5月3日傍晚6點50分用小靈通打他的手機，第一句話就是“我出了事，殺了人”，還求他幫忙照顧兒子。

　　5、證人萬麗琴的證言，證實余強在2005年5月3日晚6點多鐘打電話來說他殺了他女朋友家里人，要她好好照顧兒子，是用他的小靈通打的。

　　6、證人唐小春的證言，證實2005年5月3日18時20分左右，她在耶蘇堂12號樓下的停車場幫人看摩托車，這時從樓上跑下一名男子，手里抱著一個5歲左右的小孩，滿身是血，邊跑邊喊殺人了。

　　7、證人陳暉的證言，證實2005年5月3日18時40分左右，他在家里聽到下面有“哎喲、哎喲”的叫聲，就出來往下看，看見一個30多歲的男子抱了一個小孩從6樓房間沖出來向下跑，緊跟著一個子高高的胖胖的男的在后面追，就下到6樓，601室有個10歲的男孩說這里殺了人，快報警，小孩打開了門，就進門向里看了一下，看到有個女的躺在沙發邊，流了好多血，連忙打了“110”報警，同時到派出所報案。

　　8、證人胡萍花、唐會清、朱艷春、鐘杏章的證言，均證實2005年5月3日18時30分左右，看見一個30多歲的男子抱了一個小孩從樓上跑下來，男子滿身是血，邊跑邊叫“有人殺人了”。此人就住在耶蘇堂12號二單元6樓。

　　9、證人胡林歡、王武茂、劉娟娟、胡慧珍的證言，均證實2005年5月3日18時30分，在耶蘇堂12號2單元6樓發生了兇殺案。

　　10、證人楊佳惠的證言，證實2001年1月到2003年12月，她和余強在一起生活，后因為余強吸毒、性格古怪，就分了手。2004年3月，余強又要求在一起，不然就要她死，只好又呆到2004年4月29日，然后就一直躲余強。2005年5月1日晚，余強又打來電話要求和好，被她拒絕。5月2日凌晨2點鐘，余強再次打電話要見面，在余強家一直被追問這一年是怎么生活的，是否找了別的男人，不講就不讓她走。5月3日下午2點多，她從余強家跑出來，往家里打了一個電話，結果余強已經在她家，并講見面把事情說清楚，她不肯，余強就威脅要把外甥趙川帶走，沒有辦法就撥打了“110”。在派出所余強說只是想談一下，不會做什么。從派出所出來后不敢回家，余強還一直打電話，要求一起生活，沒有同意，后來就把手機關了。當日下午6點多，她打了電話回家，父母、姐姐、小孩、外甥都在家。后來再打電話就沒人接，晚上7點多打了她大姐的電話，才知道家里人都被殺了。

　　11、現場勘驗檢查筆錄及刑事照片，證實了案發現場的情況。

　　12、南昌市公安局尸檢鑒定書及刑事照片，證實楊印生胸、背部有4處創口，系被單刃刺器刺傷心臟致急性心包填塞死亡；熊紅妹胸部有3處創口，系被單刃刺器刺傷心臟致急性心包填塞死亡；萬彬左上臂、左肩胛、左肋部有3處創口，系被單刃刺器刺傷胸腹腔臟器致大失血死亡；楊佳萍胸、腹等處有7處創口，系被單刃刺器刺傷心臟致急性心包填塞死亡；萬博文右肩胛、右腋下部有3處創口，系被單刃刺器刺傷胸腹腔臟器致大失血死亡；謝依洳右肩胛部有3處創口，系被單刃刺器刺傷胸腔臟器致大失血死亡。

　　13、南昌市公安局DNA檢驗鑒定書，證實余強身上皮帶上血跡、不銹鋼彈簧刀刀柄里面血跡及現場血跡都是人血；現場血跡分別與死者楊印生、熊紅妹、楊佳萍、萬彬血樣屬于同一個體；余強身上皮帶上血跡與余強血樣屬于同一個體；不銹鋼彈簧刀刀柄里面A處血跡與死者謝依洳血樣屬于同一個體；不銹鋼彈簧刀刀柄里面B處血跡符合死者謝依洳、萬博文、熊紅妹血樣的混合形成。

　　14、南昌市公安局足跡檢驗報告，證實“5.3”案現場鞋印與余強所穿棕色平底休閑皮鞋的右腳鞋印為同一種類。

　　15、移交清單及刑事照片，證實收繳了兇器跳刀1把及作案時余強身上的皮帶、褲子、皮鞋、T恤衫。

　　16、原審被告人余強供認不諱，所供案發的起因、作案時間、地點、采用的手段、殺死6人的情節與上述證據能相互印證。

　　17、附帶民事賠償的事實有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交的相關戶籍材料、交通費單據、住宿費單據證明。

　　上述證據均經一審法庭質證、認證，且來源合法有效，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原審被告人余強目無國法，為泄私憤持刀殺死6人，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犯罪情節特別惡劣，手段特別殘忍，后果特別嚴重，社會危害性極大，依法應予嚴懲。原審被告人余強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如實供述，但拒不悔罪，且其殺死6人的罪行極其嚴重，依法不應從輕處罰，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不予采納。原審被告人余強的犯罪行為造成6被害人的死亡，依法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范圍問題的規定》第一條第二款規定：對于被害人因犯罪行為遭受精神損失而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因此，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上訴及其訴訟代理人要求賠償精神損失金的訴訟請求不屬于附帶民事訴訟的范圍，不予支持。《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八條第二款規定：被扶養人有數人的年賠償總額累計不超過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額。被贍養人萬里峰、李云芳是城鎮居民，原判根據該規定對被贍養人萬里峰、李云芳計算贍養費是正確的，因此，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上訴及其訴訟代理人提出，原判對被贍養人萬里峰、李云芳的贍養費計算錯誤，應予糾正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原判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附帶民事賠償數額計算正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裁定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授權高級人民法院和解放軍軍事法院核準部分死刑案件的通知》的規定，本裁定即為核準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余強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裁定。

　　審 判 長 萬 磊

　　審 判 員 孫傳循

　　代理審判員 王 峰

　　二OO五年六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李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