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贛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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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贛中民再初字第1號

　　原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被上訴人）贛州市新趨勢裝飾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西省贛州市櫟木坑80號102室。
　　法定代表人李勇，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尼玉峰，江西明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溫華生，贛州市新趨勢裝飾工程公司職工。
　　
　　原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發展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月光園山莊。
　　
　　法定代表人唐小龍，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廖澤方，江西南芳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張滬生，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發展有限公司職工。
　　
　　第三人寧都縣旅游局。
　　
　　法定代表人楊元安，該局局長。
　　
　　委托代理人楊三生，江西翠微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管理委員會。
　　
　　法定代表人楊元安，該委員會負責人。
　　
　　原告贛州市新趨勢裝飾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趨勢公司）訴被告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森林公司）出資糾紛一案，本院于2004年12月29日作出（2004）贛中民二初字第70號民事判決。被告不服，提出上訴。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05年5月10日作出（2005）贛民二終字第12號民事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被告仍不服，向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申訴，該院于2006年6月2日作出（2006）贛立民監字第21號民事裁定，進行再審，并于同年6月6日作出（2006）贛民再終字第9號民事裁定，撤銷一、二審判決，發回本院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6年7月24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原審原告新趨勢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尼玉峰、溫華生，原審被告森林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廖澤方、張滬生，第三人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縣翠微峰管理委員會的法定代表人楊元安及其委托代理人楊三生等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原告新趨勢公司訴稱：2002年7月15日，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訂立“招商引資興建八峰臺度假村合同”，由新趨勢公司投資200萬元建設八峰臺度假村，寧都縣旅游局于工程結束后兩年內償還新趨勢公司全部投資。2003年2月，寧都縣委、縣政府主持，寧都縣翠微峰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寧都管委會）、唐小龍、上海森洋美房地產投資發展公司（以下簡稱森洋美公司）三方訂立“聯合開發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合同”，成立森林公司，新趨勢公司投資建設的八峰臺度假村的資產作為寧都方的出資額，歸入森林公司所有。2003年6月6日，森林公司書面通知新趨勢公司終止2002年7月15日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訂立的興建八峰臺度假村合同，建設項目立即停止，并承諾對新趨勢公司已投資建設的工程項目進行結算，按新趨勢公司實際支出予以償付。2003年6月21日，由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管委會委托的江西德龍東升會計事務所對新趨勢公司投資建設的八峰臺度假村工程項目審核后，出具“基本建設工程結算審核報告”，確認工程結算造價為1697189.83元。此后，新趨勢公司多次要求森林公司償還投資款未果，故訴至法院，請求判令森林公司立即償付新趨勢公司投資款1697189.83元。并提供下列5組證據：
　　
　　證據（1）興建八峰臺度假村合同1份，證明新趨勢公司投資的依據；（2）工程質量認定表1份，證明工程合格；（3）工程審核報告2份，證明工程造價；（4）通知、聯合開發合同各1份，證明森林公司承擔義務的依據；（5）贛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證明1份，證明新趨勢公司依法變更名稱。
　　
　　原審被告森林公司答辯稱：1、原審原告主體不恰當，原審被告與原審原告之間無直接法律關系，原審被告不應履行賠付義務；2、原審被告發出的通知，屬無效性質的通知，不能作為要約來定性；3、本案訴訟對象非法，不應當受到法律保護，也不能產生相應的法律后果；4、本案責任方是原審原告和第三人之間的合同，對于非法建筑導致的后果應由他們承擔，原審被告不具有相應的責任義務，不應承擔相應的責任義務。
　　
　　森林公司反訴稱：新趨勢公司所建工程違反有關規定，森林公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于2003年6月向新趨勢公司發了通知，可就該工程進行協商后結算，但前提是對合法工程的認可，直到2004年1月新趨勢公司向森林公司提供該工程施工資料時，森林公司才發現沒有該建筑物所有報建手續。根據法律規定，因重大誤解的行為，當事人可以請求予以撤銷，要求撤銷向新趨勢公司發出的通知。并提供下列8組證據：
　　
　　證據（1）聯合開發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合同1份，證明合同約定以《國家森林公園管理辦法》為依據；證據（2）國家林業部批復1份，證明翠微峰為國家森林公園；證據（3）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總體布局圖1份，證明建筑物所處規劃圖位置；證據（4）江西省人民政府文件贛府發[1995]40號1份，證明省政府確定翠微峰為省級重點風景名勝區；證據（5）照片14張，證明新趨勢公司施工質量有問題；證據（6）工程資料備案目錄1份，證明新趨勢公司在移交工程資料時沒有提交工程立項批文及規劃施工許可證；證據（7）建筑工程施工合同1份，證明新趨勢公司將工程整體轉包給他人；證據（8）寧都縣國有資產管理局的批復、驗資報告各1份，證明森林公司的注冊資金不包括新趨勢公司所稱的投資。
　　
　　本院原一審認定，2002年7月8日，寧都縣人民政府縣長在翠微峰風景區主持召開了翠微峰景區招商引資和景區建設的有關事宜現場辦公會，同意在風景區內興建賓館（度假村）等。7月15日，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簽訂“招商引資興建八峰度假村合同”，合同約定：招商引資項目為八峰臺度假村主樓，八峰臺度假村客房建筑群；新趨勢公司投資地點依據國家的有關景區規劃，由寧都縣旅游局在八峰臺景區選定地點及范圍；投資金額為新趨勢公司一次性投入200萬元用于主樓及度假村建設；投資償還方式為新趨勢公司投資的建筑經建設部門驗收，按照實際發生的工程量，依照《江西省建筑工程預算定額》結算，再送審計部門審計結算后，寧都縣旅游局按審定結算金額在兩年內付清新趨勢公司投資額，若寧都縣旅游局兩年內未付清投資額，新趨勢公司享有八峰臺度假村及八峰臺景區門票收入的60%受益權，直至累計付清全部投資；寧都縣旅游局負責選定好投資地點，理順好各方面的前期關系，組織工作規劃，設計人員制作好規劃和項目設計圖等。寧都縣人民政府作為監證單位在合同上簽字蓋章。合同簽訂后，新趨勢公司即組織人員按合同施工。7月26日，寧都縣人民政府辦公室下發“關于要求建設翠微苑、八峰臺主樓及度假村請示的批復”，同意按照翠微峰總體規劃要求，并經專家組論證后，在翠微峰風景區內建設翠微苑（暫定名）、八峰臺主樓和度假村。8月1日，寧都縣人民政府下發“關于理順翠微峰景區管理體制及有關事宜的批示”，決定成立寧都管委員，全面履行“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規劃轄區內的統一管理、開發職能等。2003年2月19日，寧都管委會與唐小龍、森洋美公司簽訂“聯合開發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合同”，合同約定：各方聯合開發翠微峰公園；合作方式為寧都管委會以寧都縣人民政府授權管理的翠微峰公園及無形資產等森林公園整體資源作為投資入股，唐小龍、森洋美公司以現金投入作為入股，投資開發過程中各類國有資產、集體資產、資源均應將權屬歸至江西省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發展有限公司（暫定名，以下簡稱發展公司）名下，由此發生的權屬轉移費用由唐小龍、森洋美公司出資解決，寧都管委會負責辦理；寧都管委會以翠微峰公園整體資源（2002年前已開發、建設的項目及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管委會正在經營的項目按照各方約定本合同第十四條第三款處理）作為投資入股，占發展公司總股本的10%，唐小龍、森洋美公司各以現金方式投資入股，在50年的聯合開發期限內分期投入，50年累計2億元，每年出資不少于400萬元，其中唐小龍累計出資1.5億元，占發展公司總股本的67.5%，森洋美公司累計出資5000萬元，占發展公司總股本的22.5%；在遵從國家林業部《國家森林公園管理辦法》的基礎上，發展公司有權根據翠微峰開發建設的有關規劃，按報批程序（寧都管委會負責），有權在翠微峰公園內建設建筑物，費用由唐小龍、森洋美公司承擔；2002年前由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管委會經營的項目及有關設施由發展公司出資收購，納入發展公司統一管理，收購所需資金由唐小龍、森美洋公司出資解決等。寧都縣人民政府作為監證單位在合同上簽字蓋章。合同簽訂后，在辦理公司組建有關手續時，正式確認公司名稱為森林公司，并在工商部門辦理該企業法人營業執照等相關手續。2003年6月6日，森林公司通知新趨勢公司，根據森林公司與寧都管委會簽訂的關于聯合開發翠微峰合同約定，森林公司已出資購進八峰臺景區，新趨勢公司2002年7月與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管委會）簽訂的興建八峰臺度假村合同請予終止，建設項目也請從即日始停工，有關建設項目由森林公司與新趨勢公司協商后進行結算，森林公司根據新趨勢公司實際支出，經審核后予以支付已建設項目的實際款項。新趨勢公司接通知后，遂停止了施工。6月21日，江西德龍東升會計事務所有限公司接受寧都管委會的委托，出具“基本建設工程結算審核報告”，該報告確認該工程結算送審總造價1730805.65元，經審核認定該工程結算造價1697189.83元。11月29日，上海森澤房地產有限公司接受森林公司委托與工程施工單位寧都縣第二建筑安裝公司對八峰臺度假村綜合樓、別墅工程進行審核，出具審核報告，確認：一、經雙方審核的項目為（1）別墅實際造價208378.41元，（2）綜合樓實際造價722722.54元，（3）抽水房實際造價23142.69元，（4）橋梁實際造價73202.01元；二、下列項目因無圖紙屬寧都縣旅游局與寧都縣第二建筑安裝工程公司簽證未審核：（1）擋土墻285683.34元，（2）簽證議價項目260761.1元，（3）零星簽證項目55775.16元，（4）水箱、化糞池28965.79元，（5）給水管道安裝34948.25元。2004年1月，新趨勢公司將八峰臺綜合樓建筑施工資料交給森林公司，并由寧都縣建筑工程質量監督站對八峰臺度假村工程質量進行認定，確認該工程主體竣工后，經施工單位會同設計、建設單位對工程質量進行了驗評，質量等級評為合格工程，遂核定質量等級為合格工程。

　　
　　另查明，贛州市新趨勢工貿有限公司于2002年8月23日向贛州市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申請企業名稱變更，贛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于同月26日核準其變更為贛州市新趨勢裝飾工程有限公司。
　　
　　還查明，2004年3月30日，寧都縣旅游局向寧都縣人民政府提交“關于要求補辦八峰臺度假村中心有關工程項目報建手續的請示”，鑒于當時為貫徹“先上車，后買票”的招商引資靈活政策，加上寧都縣旅游局無法支付報建經費，所以一直未辦工程項目報建手續，目前森林公司提出收購八峰臺度假村的所有建筑物、構筑物，新趨勢公司也接受森林公司的要約，為使八峰臺度假村順利移交，作為當時合同甲方的寧都縣旅游局急需辦理有關報建手續，特請示縣政府批準補辦八峰臺度假村的有關報建手續，有關報建經費待與外商結算時一并支付給規定收費的有關部門。寧都縣人民政府領導在該請示上批示，請建設局支持給予盡快辦理報建手續。隨后，由于報建經費未支付，八峰臺度假村的有關報建手續尚未補辦。
　　
　　本院原一審認為，（一）關于新趨勢公司的主體資格問題。贛州市新趨勢工貿有限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簽訂“招商引資合同”后，于2002年8月23日向贛州市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申請企業變更，經該局審查核準變更為贛州市新趨勢裝飾工程有限公司，故森林公司提出的新趨勢公司不是本案當事人，不具有原告主體資格的理由不能成立。（二）關于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簽訂的合同是否有效的問題。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簽訂的“招商引資興建八峰臺度假村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其條款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且寧都縣人民政府作為監證方在合同上簽字蓋章，應確認該合同合法有效；森林公司提出寧都縣旅游局不是獨立的經濟實體，既不是翠微峰八峰臺景區內山林、土地的所有人，也不是其山林、土地的管理人員，與事實不符；森林公司要求確認合同無效的理由不能成立。（三）關于森林公司所發通知是否存在重大誤解，能否行使撤銷權的問題。首先，新趨勢公司作為合同的投資方，其負責的是八峰臺度假村的投資興建，而規劃等相關手續應由寧都縣旅游局及隨后成立的寧都管委會負責，因此，作為森林公司股東之一的寧都管委會在接受寧都縣旅游局管理的翠微峰景區后，對未辦理手續的情況是清楚的；作為管委會與唐小龍、森洋美公司共同投資組建的森林公司，其應當知道度假村建設未按規定辦理相關手續；（四）關于工程是否合法，新趨勢公司能否要求支付投資款的問題。本案建設工程未辦理相關手續的過錯應由寧都縣旅游局及寧都管委會承擔，但該手續可以補辦，未辦理手續并不否定新趨勢公司投資行為的合法性和其要求支付投資款的權利。（五）關于新趨勢公司的投資款的確定和由誰償還的問題。森林公司發出通知后，其股東之一寧都管委會委托江西德龍東升會計事務所有限公司對工程進行審核，認定造價為1697189.83元。森林公司在本案審理期間對該報告提出異議，但未在規定的舉證期限內提出鑒定申請，依法承擔舉證不能的后果，應確認該報告的真實性。新趨勢公司所建工程已移轉給了森林公司，其應當支付新趨勢公司的投資款。故判決森林公司償付新趨勢公司投資款1697189.83元，駁回森林公司的反訴請求。
　　
　　森林公司不服，向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上訴稱：一、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簽訂的合同名為招商引資實為建設工程合同，屬無效合同。二、新趨勢公司所建工程不符合國家森林公園的規劃要求。三、新趨勢公司所建工程未辦理報建手續，屬違章建筑。四、一審判決駁回反訴請求，缺乏依據。五、一審認定工程造價，缺乏依據。六、本案遺漏了真正的責任方，旅游局應當作為本案的當事人。
　　
　　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對引資合同的效力、森林公司是否存在重大誤解、未批先建的責任劃分、投資款的數額的認定與一審認定一致，并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基本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遂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重審中，原審原告、原審被告對原審中的證據的質證意見沒有變化。
　　
　　第三人寧都縣旅游局答辯稱：寧都縣旅游局不是森林公司與新趨勢公司出資合同糾紛的當事人，不應對本案承擔民事責任；寧都縣旅游局與新趨勢公司簽訂的合同未違反法律、法規規定，是合法的；八峰臺的建筑物未按先批后建程序建設，有違行政規章規定，但可以補辦相關報批手續。
　　
　　第三人寧都管委會答辯稱：管委會是依法成立的事業單位，依縣政府的授權，全面履行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的管理、開發職能，并取代了寧都縣旅游局相關的經營、管理權；2、管委會于2002年5月5日有償取得了八峰臺景區的經營、管理權；管委會是森林公司的三大股東之一，已把翠微峰國家森林公園的經營、管理權及相關義務全部移交給了森林公司，本案追加管委會為第三人，并無實際意義。
　　
　　第三人寧都縣旅游局為支持自己的主張提供如下證據：（一）協議書一份，證明2003年4月6日，經森林公司、寧都管委會、寧都縣梅江鎮背村村委會協商，將寧都管委會與寧都縣梅江鎮背村村委會于2002年5月5日簽訂的《關于翠微峰八峰臺景區山林、資產移交接管的協議》中的寧都管委會應屬的權利和義務全部轉移給森林公司，自簽訂之日起所涉所有權利和義務由森林公司擁有和承擔；（二）森林公司向新趨勢公司發出的通知一份，證明引資合同已終止；（三）華東設計院與寧都旅游局對翠微峰森林公園的總體規劃設計一份，證明對八峰臺有規劃要求。對此，原審原告的質證意見是：對該三份證據的三性無異議。原審被告的質證意見是：1、第一份證據與本案無關；2、第二份證據不屬于新證據；3、第三份證據只能證明林業部搞過翠微峰總體設計，并不能證明原審原告所建的建筑物符合總體規劃。
　　
　　第三人寧都管委會在重審中未向本院提供證據。
　　
　　經重審認定的事實和證據與原一、二審認定的一致，并確定本案爭議的焦點是：一、森林公司于2003年6月6日發出的通知是否有效，是否存在重大誤解；二、新趨勢公司投資興建度假村的投資款由誰償還。根據查明的事實和證據，本院評判如下：
　　
　　本院認為，根據新趨勢公司與寧都縣旅游局簽訂的合同，旅游局應當償還投資款，新趨勢公司主張權利，原則上并不因建筑物的合法性與否而受到影響，新趨勢公司對造成本案涉訴建筑未批先建沒有過錯，但本案關鍵是森林公司依據聯合開發合同所發出的要約是否合法有效、能否成立、森林公司提出撤銷的理由是否成立。首先，從查明的事實和證據看，并不能證明森林公司在2003年6月6日前明知涉訴建筑物未批先建，2004年1月，新趨勢公司向森林公司移交度假村建筑施工資料中并沒有有關報建報批資料，森林公司股東明知并不等于森林公司明知，以森林公司的股東之一寧都管委會明知從而推定森林公司也明知，是一種主觀的判斷和分析推定，在邏輯上也不能成立，也無證據證明寧都旅游局以及隨后成立并作為森林公司股東之一的寧都管委會已盡告知義務，以此認定森林公司也明知涉訴建筑未批先建而同意接受該建筑物的理由不能成立，由此可以認定森林公司于2003年6月6日所發通知存在重大誤解。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五十九條的規定，因行為人對行為內容有重大誤解的，當事人有權請求人民法院撤銷，被撤銷的民事行為從行為開始起無效。森林公司在一年的除斥期限時間內，提出屬于重大誤解，請求撤銷通知的理由成立。其次，本案涉訴建筑物未批先建，至今又尚未補辦相關法律手續，其不具有合法性，是法律禁止交易的標的物，在法律上不具有可交付的可能性和可流通性，從法理上講是一種“標的不能”的行為，不能進行交易、轉讓、收購，不能作為公司股東的股本，更不能受到法律的保護。客觀上，森林公司也是在度假村的建設具備合法性的基礎上才發出要約，同意接受，森林公司在尚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并償還該建設項目的投資款，違背了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因此，新趨勢公司主張權利的依據是其與寧都旅游局簽訂的引資合同，請求權行使對象應該是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縣旅游局應當履行合同約定，按約償還新趨勢公司投資款。第三、本案造成八峰臺度假村違法建設的責任在寧都縣旅游局，其后果即可能受到責令拆除違章建筑或罰款等行政處罰由森林公司承擔，不符合公平、公正原則。綜上，森林公司對其發出通知存在重大誤解，應予撤銷，新趨勢公司主張償還投資款的請求權行使對象是寧都縣旅游局，寧都縣旅游局應當履行合同確定的義務，償還新趨勢公司興建翠微峰八峰臺度假村的投資款。據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五十九條、第一百零八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發展有限公司的反訴請求予以支持，撤銷江西省寧都縣翠微峰自然森林公園發展有限公司于2003年6月6日向贛州市新趨勢裝飾工程公司發出的通知；
　　
　　二、寧都縣旅游局償還新趨勢公司投資款1697189.83元，此款限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付清，逾期未付，則按《民訴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辦理。
　　
　　案件受理費18496元、反訴費15110元、實際支出費600元，由寧都縣旅游局承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交副本，上訴于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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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　判　長　　郭衛真
審　判　員　　黃春華
審　判　員　　劉定豐
二00六年十二月三十日
書　記　員　　陳玨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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