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2）贛民二終字第4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海南綠世界醫藥實業有限公司，住所地：海南省澄邁縣老城工業開發區。

　　法定代表人：鄧巨浪，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費華平，國浩律師集團（上海）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呂紅兵，國浩律師集團（上海）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西江中制藥廠，住所地：江西省南昌市福州路347號。

　　法定代表人：鐘虹光，該廠廠長。

　　委托代理人：費華平，國浩律師集團（上海）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呂紅兵，國浩律師集團（上海）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海南德榮實業投資公司，住所地：海南省海口市金貿區三友花園D402―403室。

　　法定代表人：劉克勤，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杜紅民，江西沃德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涂韻春，江西沃德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三亞市旅游總公司，住所地：海南省三亞市解放四路旅游大院。

　　法定代表人：吳開妹，該公司總經理。

　　海南綠世界醫藥實業有限公司（下稱綠世界公司）、江西江中制藥廠（下稱江中制藥廠）因與海南德榮實業投資公司（下稱德榮公司）、三亞市旅游總公司（下稱旅游公司）聯營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2001）洪經初字第19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綠世界公司、江中制藥廠委托代理人費華平、呂紅兵，德榮公司委托代理人杜紅民、涂韻春到庭參加訴訟。旅游公司收到本院開庭傳票后表示因公司經費緊張無法到庭。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定了以下證據和事實：1、1992年7月29日三亞市經濟計劃局給旅游公司關于興建“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的批復、三亞市國土局核發的建設用地許可證、三亞市城市規劃局核發的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2、1992年10月20日，三亞市國土局給旅游公司的用地繳款通知書，該通知書注明：用地面積為 20280.6平方米，用地總應繳款為4184482.1元；3、1992年11月8日旅游公司與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簽訂的合作建設“三錦旅游度假村” 的合作經營合同；4、1994年7月18日旅游公司與德榮公司、綠世界公司簽訂的合作建設“三錦旅游度假村”的合作經營合同（復印件）。合同約定：旅游公司和德榮公司、綠世界公司合作開發海坡區工商銀行北側土地30.4畝，由德榮公司、綠世界公司提供全部建設資金，德榮公司、綠世界公司同意向旅游公司支付承包費10143300元，該項目承包費之外的一切效益均屬德榮公司和綠世界公司。合同的補充條款還約定：本合同是旅游公司于1992年11月8日與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簽訂的合作經營合同，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同意變更合同主體的乙方，由德榮公司、綠世界公司繼續履行本合同；5、1994年7月18日綠世界公司的聲明：同意原1994年6月21日綠世界公司與旅游公司簽訂的合作經營合同，于1994年7月18日改簽為三方合作合同；6、1994年7月 12日德榮公司與綠世界公司簽訂的聯合經營合同：雙方出50%股份組建“三亞綠世界旅游開發公司”，共同開發建設“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一方投資數額由對方以投資確認書的形式確認；7、1994年7月17日，德榮公司與海南德榮工貿有限公司（下稱德榮工貿公司）簽訂的投資權益轉讓協議。該協議約定：德榮工貿公司將其投入“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所有權益轉讓給德榮公司；8、1994年7月16日德榮工貿公司與綠世界公司簽署的投資確認書。該投資確認書確認：在三亞海坡地投資額中，綠世界公司從1993年2月8日至6月9日投入5724480元，自1993年3月8日至4月1日，由德榮工貿公司及其委托的海南金鵬物業發展公司、綠世界公司投入1000萬元。綠世界公司法定代表人鐘虹光在確認書上簽名并加蓋公章，并附有7份轉帳憑證及委托付款書，其中從德榮工貿公司帳上支付300萬元，海南金鵬物業發展公司支付300萬元，綠世界公司支付400萬元。江中制藥廠、綠世界公司認為德榮工貿公司未真實投入 1000萬元投資；9、1993年12月20日德榮工貿公司與綠世界公司簽訂的關于項目合作情況的一攬子協議，約定：自1992年底雙方開展項目合作，合作的項目有海口市金貿區百金城4號樓，北海銀灘現代產業城土地58.2畝，三亞蜀興花園，三亞海坡三亞市旅游局30.4畝土地。經過對百金城4號樓、北海銀灘現代產業城和三亞蜀興花園項目的債權債務進行清算，綠世界公司應支付德榮工貿公司款項為4671055元，雙方同意在上述款中劃出400萬元作為德榮工貿公司對雙方合作投資的由綠世界公司操作的三亞海坡地30.4畝土地的投資，并沖減綠世界公司欠德榮工貿公司的債務；10、1998年10月12日海口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處罰決定書，吊銷德榮公司企業法人營業執照；11、1998年10月27日綠世界公司給旅游公司函，注明：綠世界公司已將“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用地抵償給江中制藥廠，要求旅游公司配合辦理過戶手續；12、1999年1月10日，旅游公司與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簽訂的土地過戶與少地補償的補充協議書，該協議書注明：根據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裁定書確認“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用地使用權為江中制藥廠所有，旅游公司提出該土地還有德榮工貿公司的股份，非綠世界公司獨家擁有，并將此事函告德榮工貿公司，但德榮工貿公司未在限期內答復，為避免旅游公司與德榮工貿公司產生的糾紛，由上述協議引起旅游公司與德榮工貿公司因“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用地方面的債權債務，概與旅游公司無關，若德榮工貿公司就該土地主張權利則由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承擔責任。德榮公司提出其未收到旅游公司的函告，而是在1999年11月30日才從三亞市國土局得知“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用地已過戶的情況；13、 1999年1月29日三亞市土地房產管理局給旅游公司的“關于收回土地使用權的通知”，注明：旅游公司自取得土地使用權后，未能按合同約定期限開發土地，致使土地閑置，經三亞市人民政府同意，決定無償收回旅游公司位于海坡工商銀行用地北側15923.36平方米的土地使用權，注銷該地《國有土地使用證》； 14、1999年11月30日德榮公司復印自三亞市土地房產管理信息中心的檔案材料，包括：房地產轉讓申請審批表、房地產交易手續費、菜籃子基金的收費通知書及稅收繳款書、交易手續費、菜籃子基金收費發票；15、德榮公司從海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綠世界公司檔案中復印的一組材料，證明：綠世界公司系由江中制藥廠控股，其歷任法定代表人及主要管理人員均派自江中制藥廠，綠世界公司未被吊銷。江中制藥廠將綠世界公司分支機構900萬元資產抽逃至1996年新成立的海南綠世界化妝品有限公司（下稱綠世界化妝品公司），然后將該股權轉讓給綠世界公司從而形成虛假債權，并以省高院判決書形式確認其虛假債權。具體包括：（1）1994年6月14日海南海達經濟技術開發公司、香港捷亮貿易有限公司與江中制藥廠簽訂的股份轉讓協議，江中制藥廠因此而占綠世界公司75%股份；（2）綠世界公司章程，海南會計師事務所對綠世界公司的驗資報告；（3）1996年4月海南信海會計師事務所對綠世界化妝品公司的驗資報告，該驗資報告注明：綠世界化妝品公司是江中制藥廠出資900萬元占公司45%股份與海南六合公司、上海鑫遠實業有限公司、華園投資與咨詢公司合資成立的中外合資企業，綠世界化妝品公司于1996年3月31日接受江中制藥廠作價900萬元的實物（詳見原綠世界公司化妝品廠固定資產及存貨交接清單）；（4）存貨盤點表及固定資產明細表；（5）1997年8月30日江中制藥廠和綠世界公司簽訂的股權轉讓協議，約定：江中制藥廠將其在綠世界化妝品公司45%的股權作價900萬元轉讓給綠世界公司，同時，江中制藥廠對綠世界化妝品公司的924萬余元債權也轉讓給綠世界公司；（6）江西省國有資產管理局關于同意江中制藥廠轉讓所持有的綠世界化妝品公司45%股權的批復，綠世界化妝品公司關于同意江中制藥廠轉讓股權的董事會決議；（7）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1997）贛高法經初字第 64號民事判決書和（1998）贛高法民執字第1號民事裁定書；16、海口市中級人民法院（1994）海口房初字第89號民事判決書和三亞市中級人民法院（1994）三亞民初字第8號民事調解書；17、1993年2月20日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與德榮工貿公司簽訂的一份聯合投資合同，約定：雙方聯合投資建設三亞“三錦旅游度假村”，雙方對等投入資金，各占50%股權。德榮工貿公司有關項目投資款項的投入時間，依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開出的委托付款通知書為準。

　　原審法院認為，1992年11月8日旅游公司與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簽訂聯合開發“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1993年2月20日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與德榮工貿公司簽訂聯合投資建設“三錦旅游度假村”合同、1994年7月12日綠世界公司與德榮公司簽訂聯營合同、7月18日綠世界公司、德榮公司作為合同乙方與旅游公司簽訂合作經營合同，因此旅游公司、綠世界公司、德榮公司之間聯合開發“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系三方真實意思表示，應認定合法有效，且該三方聯營合同是從旅游公司與海南華島實業有限公司聯營合同主體變更而來。1994年7月16日，德榮工貿公司與綠世界公司簽訂投資確認書，確認德榮工貿公司投資額為1000萬元，而德榮工貿公司將全部投資權益轉讓給德榮公司，因此德榮公司在“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的投資額應確認為1000萬元。旅游公司、綠世界公司明知“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是由三方聯合經營的，德榮公司在其中投入了資金，但雙方協議將該項目用地使用權抵償綠世界公司所欠債務，從而侵犯了德榮公司作為聯營合同一方的權益，造成該土地使用權已過戶，三方簽訂的聯營合同無法繼續履行，對此旅游公司、綠世界公司應共同承擔賠償德榮公司投資權益的責任。德榮公司于1999年11月30日從三亞市土地局得知“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用地已過戶至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名下，因此德榮公司向被告主張權利的訴訟時效應從此時開始計算，旅游公司稱其在1999年1月向德榮公司通知了土地使用權過戶事宜，但未提供確實證據，不予采納。江中制藥廠將綠世界公司下屬分支機構價值900萬元的固定資產、庫存貨物作為其對新成立的綠世界化妝品公司的出資，占公司45%的股份，然后將上述股份轉讓綠世界公司，抽逃綠世界公司的有效資產，江中制藥廠依法應在其抽逃資產范圍內對綠世界公司所欠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德榮公司于1998年10月因未參加工商年檢，被海口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吊銷企業法人營業執照，但并未完全喪失民事權利能力，仍可以其名義從事清算范圍內的活動，因此綠世界公司、江中制藥廠以其喪失民事主體資格，要求駁回德榮公司訴訟請求的答辯理由，依法不能成立。據此判決：一、1994年7月18日德榮公司、綠世界公司與旅游公司簽訂的合作經營合同終止履行；二、綠世界公司、旅游公司應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共同賠償德榮公司投資款損失1000萬元；三、江中制藥廠應在900萬元范圍內對綠世界公司的欠款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四、當事人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案件受理費61010元由旅游公司、綠世界公司各承擔一半，即30505元。

　　綠世界公司上訴稱：1、德榮公司屬于個人合伙開辦的企業，早已被吊銷營業執照，且未成立清算組織，不具有提起民事訴訟的能力；2、德榮公司于1998年 10月被吊銷營業執照，喪失了法人資格，不能從事任何經營活動，也不能依法繼續履行合作經營合同約定的權利和義務，合作經營合同事實上終止履行，德榮公司應從此時主張自己的民事權利。其提起本案訴訟時已超過法律規定的訴訟時效，其訴訟請求已不受國家保護；3、原審判決認定本案的主要事實與實際情況不符：上訴人是在受到德榮工貿公司欺騙情況下與德榮公司簽訂聯合開發“三錦旅游度假村”協議書的。上訴人與德榮公司、旅游公司聯合開發“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并非上訴人真實意思表示，原判認定為合法有效，是錯誤的；上訴人不欠德榮工貿公司任何款項。上訴人與德榮工貿公司簽訂的投資確認書，是基于雙方簽訂的“一攬子協議”。而“一攬子協議”約定的上訴人向德榮工貿公司購百金城4號樓的事根本就沒有發生，該樓沒開工，不存在買房事宜。三亞蜀興花園項目75萬元利潤款也是根本不存在的，因此，原判確認德榮公司在“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的投資額為1000萬元，有失公正；另外，原判認定江中制藥廠抽逃上訴人900萬元有效資產缺乏事實依據。請求依法撤銷原判，公正合理審理本案。江中制藥廠上訴稱：1、原審法院認定上訴人抽逃綠世界公司價值900萬元的固定資產、庫存貨物是與事實相違背的。上訴人是綠世界公司的控股單位，同時還是綠世界公司的債權人。上訴人對綠世界公司享有合法債權，雙方簽訂實物還款協議，約定綠世界公司以其分支機構資產中的實物作價900萬元抵償所欠上訴人的部分債務。這已被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1997）贛高法經初字第64號民事判決所確認；2、上訴人與本案無任何法律關系，依法不應成為本案原審被告。上訴人按照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民事裁定書取得海坡地土地使用權是收回債權行為，不是收回投資行為。德榮公司起訴上訴人不符合民事訴訟法有關執行程序的規定。海坡地土地使用權的過戶完全發生在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強制執行過程中，上訴人按照執行程序辦理土地使用權過戶手續并不存在任何過錯。德榮公司對執行標的如有異議，應按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向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3、原審法院直接否定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的生效民事判決，不僅毫無法律依據，而且嚴重違反法定程序。依據民事訴訟法有關再審程序的規定，原審法院作為下級法院，即使認為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的民事判決確有錯誤，也無權直接予以否定。請求撤銷原審判決。

　　經庭審舉證、質證，本院對當事人存在爭議的事實認定如下：

　　（一）關于德榮公司知道或應當知道綠世界公司以三亞海坡地使用權抵債及該土地使用權過戶的時間問題。對此問題，雙方均未在二審提供新證據。本院認為，雖然本院于1998年1月已作出（1998）贛高法民執字第1號民事裁定書，裁定將三亞市海坡地30.4畝土地使用權直接交江中制藥廠抵償債務，但是該裁定并未送達給德榮公司，也無證據證明綠世界公司和旅游公司于1999年4月土地使用權過戶前后將過戶事宜告知了德榮公司。土地使用權過戶登記后，登記機關也未公告。根據現有證據難以認定德榮公司在1999年11月30日前已經知道或應當知道綠世界公司以三亞海坡地使用權抵債及該土地使用權過戶的事實。

　　（二）關于德榮公司在“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中所享有的投資權益問題。1994年7月16日德榮工貿公司與綠世界公司簽訂的投資確認書確認：自1993年 2月8日起至1993年6月9日止，雙方投入三亞海坡地的資金為1572.448萬元。其中德榮工貿公司1000萬元，綠世界公司572.448萬元。二審時，綠世界公司提供了一份1995年1月19日江中制藥廠代綠世界公司支付給旅游公司購土地款20萬元的付款憑證。質證時德榮公司對此無異議，據此可認定雙方投入三亞海坡地的資金為1592.448萬元。

　　對于雙方各自所占份額，綠世界公司與德榮公司提出了不同的主張。綠世界公司認為，投資確認書確認的德榮工貿公司投入的1000萬元中，有400萬元實際是綠世界公司投入的，400萬元應計入綠世界公司投資款中，不應計入德榮工貿公司投資款中。即使其投入了1000萬元，這1000萬元只是投資權益或投資份額而已，原審判決綠世界公司賠償1000萬元等于是將海南房地產市場的風險全部轉移到綠世界公司的身上。而且，三亞市土地房產管理局已將該宗土地收回，這意味著德榮公司在該土地上的權益已經滅失。德榮公司認為，綠世界公司在確認400萬元系代德榮工貿公司投入的投資款后，不能因其與德榮工貿公司產生了糾紛而否認該確認。如果德榮工貿公司確實欠下債務，綠世界公司應另案向德榮工貿公司主張權利。為證明各自主張，綠世界公司提供了9份付款憑證，以證明其直接或間接投入三亞海坡地資金992.448萬元。德榮公司補充提供了一份付款憑證、一份授權委托書、一份海口市中級人民法院（1997）海口民初字第51號民事判決書，以證明其受讓德榮工貿公司在“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上的投資權益后，于1994年8月4日向德榮公司支付了1000萬元轉讓款。質證時，雙方對以上證據的真實性均無異議。本院認為，雖然三亞市土地房產管理局曾發出過收回三亞海坡地使用權的通知，但是，收回該宗土地使用權的決定并未付諸實施，該宗土地的權益并未滅失。綠世界公司已確認德榮工貿公司在合作項目中投入了1000萬元，對德榮公司受讓德榮工貿公司的投資權益未提出過異議，而且，德榮公司確實向德榮工貿公司支付了1000萬元轉讓款，綠世界公司針對德榮公司提出400萬元應計入其投資款中的抗辯不能成立，其代德榮工貿公司投入的400萬元可另行向德榮工貿公司主張。因此， “三錦旅游度假村”項目總投資款中，應認定德榮公司投入了1000萬元，綠世界公司投入了592.448萬元。雖然聯合經營合同書約定合作項目股權各占 50%，但因雙方并未對等投入，故應按各自的投資數額確定雙方在合作項目上享有的權益比例，德榮公司享有的權益比例為62.8%，綠世界公司享有的權益比例為37.2%.

　　1999年4月前，德榮公司與綠世界公司在合作項目上享有的權益具體表現為聯合經營合同書約定雙方共同開發、面積為 20280.6平方米（30.4畝）的三亞海坡地。該地被綠世界公司用以抵債后，雙方在合作項目上享有的權益分解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已過戶給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實際面積為15923.36平方米（23.88畝）三亞海坡地。另一部分是旅游公司因少交付土地應退回的款項。因少交地，旅游公司與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曾于1999年1月9日簽訂了一份少地補償協議書，約定旅游公司所差土地面積4357.24平方米（折6.53畝）按原合同價格計價額為人民幣2178620元，扣除綠世界公司所欠旅游公司尾款180000元，實際旅游公司應補償土地面積4002.65平方米（折6畝），按原合同計價額為1998620元。補償方案：或以土地、房產抵償，或支付現金。補償期限：協議簽訂之日起二年內。經核實，旅游公司未將補償款支付給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也未用土地或房產抵償。因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并非聯合經營合同一方當事人，本院也未裁定以旅游公司的少地補償款抵償債務，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無權取得少地補償款，旅游公司因少地應退回的款項應由德榮公司和綠世界公司共同享有。對上述兩部分權益，德榮公司各占有62.8%的比例，綠世界公司各占有37.2%的比例。

　　（三）關于江中制藥廠是否抽逃注冊資金的問題。德榮公司為主張江中制藥廠抽逃了綠世界公司的注冊資金，提供了以下證據：1、1994年12月31日海南會計師事務所的驗資報告，證明截止于1994年12月31日，綠世界公司累計欠江中制藥廠債務數額為43638600元（含270萬美元），其中2250萬元已按債轉股協議轉歸江中制藥廠對綠世界公司的出資股份；2、（1996）贛高法民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書，證明江中制藥廠在此案中向綠世界公司主張了 23761453.88元的債務本金，并由該判決予以確認；3、江中制藥廠“關于利息計算的說明”及三個附件、1995年5月31日轉帳憑證，證明江中制藥廠僅從債權中減除了投資款美元552631.52元（折合人民幣420萬元），其余投資款未減除，并主張了權利。2250萬元注冊資本中有1830萬元實際未投入。江中制藥廠質證時提出，德榮公司提供的上述證據不能證明江中制藥廠抽逃了資金，并提供了7張付款憑證（復印件）作為反駁的證據。7張付款憑證記載：1992年1月20日至12月12日，江中制藥廠分7次共轉款1830萬元給綠世界化妝品公司，證明：江中制藥廠未起訴的投資款有2250萬元，此款構成了江中制藥廠對綠世界公司的長期投資。本院認為，江中制藥廠提供的7張付款憑證（復印件）經質證，德榮公司無異議，真實性應予認定；付款憑證均出自江中制藥廠財務帳冊，記載的是江中制藥廠直接付款至綠世界公司前身綠世界化妝品公司的事項，其合法性和關聯性亦應認定。7張付款憑證足以否定德榮公司提出的“1830萬元實際未投入”的事實主張。因此，德榮公司主張江中制藥廠抽逃了綠世界公司的注冊資金，證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另外，江中制藥廠在二審中提供了10份付款憑證及發票票據，以證明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因辦理三亞海坡地過戶共花費474747.74元。德榮公司對此無異議。對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因辦理三亞海坡地過戶共花費474747.74元的事實，本院予以認定。

　　對原判認定、當事人未提出異議的其他證據和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各方當事人對原判確認綠世界公司與德榮公司于1994年7月12日簽訂的《聯合經營合同書》合法有效均未提出異議，本院對此不予審查和變更。1994年7月18日綠世界公司、德榮公司、旅游公司三方簽訂的《合作經營合同》系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容未違反法律及行政法規的禁止性規定，依法應認定有效；德榮公司未按規定參加年檢，海口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吊銷其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后果只是使德榮公司喪失了從事經營活動的行為能力，并不等于德榮公司企業法人資格立即消滅，它仍可以以自己的名義進行訴訟活動。綠世界公司上訴提出德榮公司不具有訴訟主體資格，不符合法律和最高人民法院有關司法解釋的規定，本院不予支持；德榮公司雖于1998年10月被吊銷企業法人營業執照，但被吊銷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并不等于德榮公司自此時起就知道或應當知道其權利被侵害。現有證據也不能證明德榮公司在1999年11月30日前已經知道或應當知道綠世界公司將三亞海坡地使用權抵償給江中制藥廠及該土地使用權過戶給了南昌江中實業公司海南分公司。因此，原判確認德榮公司主張權利的訴訟時效期間應從1999年11月30日起開始計算并無不當。綠世界公司上訴提出德榮公司起訴時已過訴訟時效，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也不予支持；綠世界公司、德榮公司均向合作項目投入了資金，對合作項目用地三亞海坡地均享有權益。雖然三亞市土地房產管理局曾發出過收回合作項目用地使用權的通知，合作項目用地使用權過戶也是法院強制執行的結果，但是，收回該宗土地的決定并未付諸實施，該宗土地的權益仍應由德榮公司和綠世界公司共同享有。綠世界公司明知德榮公司在該宗土地上享有權益，卻不經德榮公司同意，擅自將雙方共同享有權益的土地使用權全部過戶給債權人，用以抵償自己的債務，主觀上存在過錯，客觀上損害了德榮公司的權益，其行為已構成侵權，依法應承擔侵權責任。綠世界公司應負責收回已抵償給債權人的三亞海坡地，將其中的62.8%即9999.87平方米返還給德榮公司。旅游公司因少地應退回的款項，綠世界公司及其債權人并未實際取得，對此款項，德榮公司與綠世界公司可另行向旅游公司主張。原審判決認定旅游公司與綠世界公司構成共同侵權，未認定江中制藥廠構成侵權，而旅游公司、德榮公司均未提出上訴，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有關司法解釋的規定，本院對此不予審查和變更。旅游公司應與綠世界公司共同承擔侵權責任。江中制藥廠在本案中不構成侵權，不承擔侵權責任。因德榮公司于1998年10月被吊銷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喪失了經營資格，已無履行聯合經營合同的能力。聯合經營合同無法繼續履行與綠世界公司處分合作項目用地無因果關系。而且，德榮公司與綠世界公司之間是聯營關系，雙方應共負盈虧、共擔風險。故德榮公司主張賠償1000萬元投資款損失及其他損失的要求，本院不予支持；江中制藥廠與綠世界公司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債權債務數額已為本院生效判決所確認，德榮公司提供的證據不足以推翻本院生效判決所確認的事實，也不能證明江中制藥廠抽逃了綠世界公司的注冊資金，因此，原審法院認定江中制藥廠抽逃綠世界公司的有效資產，并判決江中制藥廠在其抽逃資產的范圍內對綠世界公司所欠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缺乏事實依據和法律依據，應予糾正。江中制藥廠的上訴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綜上，原判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均有錯誤，依法應予改判。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三十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2001）洪經初字第1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二、撤銷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2001）洪經初字第193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第三項、第四項和案件受理費承擔部分；

　　三、海南綠世界醫藥實業有限公司應在本判決生效后六十日內將原“三錦旅游度假村”合作項目用地（即三亞海坡地）9999.87平方米收回返還給海南德榮實業投資公司。屆時不返還，由海南綠世界醫藥實業有限公司折價賠償（價格以本判決生效之日為基準日由評估機構評估確定）。三亞市旅游總公司承擔連帶責任；

　　四、江西江中制藥廠在本案中不承擔民事責任。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共計122020元，海南綠世界醫藥實業有限公司承擔61010元，海南德榮實業投資公司承擔30505元，三亞市旅游總公司承擔30505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胡國運

　　審 判 員 陳壽玉

　　代理審判員 傅偉剛

　　二00二年八月五日

　　書 記 員 黃 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