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再現】2020年2月22日下午14時許,呂某(37周歲,長期患有精神分裂癥,無前科劣跡)為發泄性欲在小區內尾隨一名8歲女童L某至L某住處附近。在準備進樓道時,L某被呂某從身后摟住。呂某隨后采用摳摸L某私處的方式對L某進行猥褻。L某遂哭鬧,叫呂某別弄了。聽到L某哭聲后,L某家人趕至門外,呂某隨即逃回自己家中。L某家人當即報警。當日,公安機關即以呂某涉嫌強制猥褻立案偵查。2020年2月24日,公安機關委托D醫院司法鑒定所對呂某的精神狀態、刑事責任能力、受審能力進行鑒定。2020年4月16日,呂某被鑒定患有精神分裂癥、作案時病情處于緩解不全狀態,屬于限定刑事責任能力,有受審能力。2020年4月20日,呂某被公安機關取保候審。偵查期間,呂某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律師分析】性侵未成年人的違法行為一直以來被我國刑法列為重點打擊范圍。保障未成年人的人身權益也是國家重視人權的充分體現。本案的犯罪事實較為清楚,被害人陳述與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相互印證。在此,我們需要探討的是此罪與彼罪、罪輕與罪重的量刑幅度問題。
一、此罪與彼罪:L某的行為應當構成猥褻兒童罪而非強制猥褻罪。
強制猥褻罪與猥褻兒童罪被分別規定在我國現行《刑法》的第237條的第1、2款和第3款。所謂強制猥褻罪,是指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他人的行為。從傳統的犯罪構成理論來看,強制猥褻罪的客觀方面表現為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手段多為摟抱、親吻、撫摸等),使被害人處于不敢、不能或者不知道反抗的狀態,違背他人意志,強行猥褻他人的行為。侵犯的客體是他人的人格尊嚴。而猥褻兒童罪是指猥褻兒童的行為。從客觀方面來看,猥褻兒童可以采取暴力、脅迫等強制手段,也可以采取利誘、引誘等手段;猥褻行為的內容包括撫摸兒童性器官、雞奸兒童等。(詳參鄧衛衛、雷雨波、于躍、張世琦編著:《罪名·立案·量刑》,人民法院出版社2019年3月第1版,第272-274頁)
從上述二罪名的概念及犯罪構成可以看出,強制猥褻罪的對象應是年滿14周歲的人,而猥褻兒童罪的對象是不滿14周歲的人。此外,強制猥褻罪的手段僅限于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回歸到本案而言,呂某采用從受害人L某身后摟住并摳摸L某性器官的手段,同時L某年僅8歲。因此,呂某的行為構成猥褻兒童罪而非強制猥褻罪。
二、量刑幅度:從重處罰的情況下爭取從輕、減輕處罰的空間在哪里?
根據我國現行《刑法》第237條之規定,【第一款】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他人或者侮辱婦女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第二款】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第三款】猥褻兒童的,依照前兩款的規定從重處罰。同時,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法發〔2013〕12號)第2條規定,對于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應當依法從嚴懲治。第25條第4項規定,對不滿十二周歲的兒童實施猥褻犯罪的,更要依法從嚴懲處。據此,呂某對女童L某實施猥褻犯罪,依法應當從重處罰、從嚴懲處。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7〕7號)第三部分“常見量刑情節的適用”第13條規定,對于犯罪對象為未成年人、老年人、殘疾人、孕婦等弱勢人員的,綜合考慮犯罪的性質、犯罪的嚴重程度等情況,可以增加基準刑的20%以下。
當然,基于呂某精神狀態來看,其為限制責任能力人,在實施犯罪行為時病情處于緩解不全狀態。我國現行《刑法》第18條第3款規定,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第67條第3款又規定,犯罪嫌疑人雖不具有自首情節,但是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可以從輕處罰。基于此,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7〕7號)第三部分“常見量刑情節的適用”第5條規定,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可以減少基準刑的20%以下。因此,呂某的行為具有酌定從輕、減輕的情節。此外,結合呂某犯罪后的悔罪態度,呂某能夠積極賠償受害人經濟損失并取得諒解的,綜合考慮犯罪性質、賠償數額、賠償能力以及認罪、悔罪程度等情況,也可以減少基準刑的40%以下。
我們還要注意一點,本案是性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是否可能判處緩刑需要慎重對待。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法發〔2013〕12號)第28條第1款規定,對于性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分子確定是否適用緩刑,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可以委托犯罪分子居住地的社區矯正機構,就對其宣告緩刑對所居住社區是否有重大不良影響進行調查。受委托的社區矯正機構應當及時組織調查,在規定的期限內將調查評估意見提交委托機關。
綜上所述,從嚴打擊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是我國立法的一個基調,當然對行為人判處刑罰時也需要結合具體案情依法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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