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4）佛中法民二終字第364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廣州市利民意貨運有限公司，住所地廣州市番禺區沙灣鎮蜆涌工業區。

　　法定代表人張錫海，經理。

　　訴訟代理人顏國牛，廣東務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三水市宏業膠合板有限公司，住所地佛山市三水區南邊鎮民營經濟開發區黃苗崗。

　　法定代表人梁松根，董事長。

　　訴訟代理人張志輝、曹陽，均為廣東君洲源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梁鳳桃，女，漢族，1971年1月13日出生，住廣州市番禺區市橋鎮龍美村。系廣州市番禺區沙灣福隴海發運輸裝卸隊（以下簡稱海發隊）業主。

　　訴訟代理人麥錦河，廣東務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廣州市利民意貨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利民意公司）、三水市宏業膠合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宏業公司）因票據請求權糾紛一案，均不服廣東省佛山市三水區人民法院（2003）三法民叁初字第22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查明：2002年10月27日，宏業公司與海發隊對賬，確認欠海發隊2002年8至9月的運費（3項）共218510元。海發隊業主梁鳳桃將宏業公司付款的支票轉由利民意公司收取。2002年11月22日，宏業公司將其持有的中國農業銀行（粵）深CG/02　14208087號面額為39727元的支票，按梁鳳桃的要求轉交給利民意公司（經中國農業銀行深圳市分行寶安支行新安翻身分理處查實證明，該支票已于2002年12月17日付款，由分行清算中心處理，支票收款人：番禺市市橋鎮盛昌五金店“以下簡稱五金店”，被背書人加蓋五金店財務專用章和私章黎兆滿）。另一張農村信用合作社東莞GG/02　 00009404號面額71513元的支票（據東莞市橫瀝農村信用合作社證明，該支票款項已于2002年12月13日通過大城票據交換支付給五金店）同日轉交給利民意公司。兩張支票由利民意公司在支票的收款人處填寫“五金店”，另在支票的被背書人處加蓋五金店財務專用章和黎兆滿私章。五金店出具了收據，確認收到宏業（廠）公司的上述兩支票的運費，經手人由張海簽名。

　　宏業公司向海發隊出具落款為2003年1月25日的中國建設銀行（粵）佛山EG/02　01317239號面額10萬元、未寫收款人的支票，該支票的被背書人處由利民意公司加蓋財務專用章和張錫海簽名。2003年1月28日，該支票在中國農業銀行三水市支行南邊辦事處兌付時，被該處以“余額不足”退票。爾后，該支票的存根聯注明“換票”，張錫海簽名確認。

　　宏業公司向海發隊出具落款2003年3月20日的中國建設銀行（粵）佛EG/02　01317973號面額107270元支票給梁鳳桃，支票的被背書人處由利民意公司加蓋財務專用章，梁鳳桃簽名。該支票由五金店出具蓋章收據確認收取，經手人張錫海梁、高建均簽名。2003年3月20日，該支票在兌付時，中國建設銀行三水市支行以“余額不足”退票。

　　2003年4月11日，利民意公司向原審起訴，請求判令宏業公司支付欠款207270元及遲延付款利息，并承擔訴訟費用。2003年5月7日，宏業公司提起反訴，請求判令利民意公司返還01317239號、01317937號的支票兩張，并承擔訴訟費用。2003年11月3日，原審法院追加梁鳳桃為本案第三人參加訴訟。

　　案經原審法院審理認為：從案中利民意公司法定代表人張錫海與第三人梁鳳桃是夫妻關系的特殊身份及張錫海代收梁鳳桃運費之前，利民意公司將空頭支票交還第三人，由其向宏業公司主張運費來分析，案中第三人通知宏業公司開出收款人為空白的支票交給利民意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及其職員的事實，應認定為利民意公司基于代第三人收款的原因，從宏業公司處取得該支票后，由第三人授權其行使權利，并且利民意公司取得該兩張支票都是無償的。利民意公司與第三人主張是以宏業公司的債務來抵頂第三人欠利民意公司的債務，但未能提供能證明利民意公司與第三人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的證據，不予采納。依照《票據法》第十一條：無償取得票據的，所享有的票據債權不得優于其前手的規定，雖然，梁鳳桃并不是票據上記載的當事人，但由于案中支票的收款人是利民意公司，而第三人的基礎關系是利民意公司的前手，因此，第三人與宏業公司的債權債務關系也即宏業公司是否欠第三人運費，就成了利民意公司能否向宏業公司主張票據權利的基礎。按2002年10月 27日利民意公司經營的運輸隊與宏業公司的對賬，宏業公司確認欠海發隊的2002年8至9月份的運輸費218510元。之后，張錫海已代利民意公司取得東莞市橫瀝裕材料經營部出具的00009404號和深圳市寶區新安鑫鑫木業裝飾材料行出具的14208087號支票兩張，并且，兩支票的收款人均為五金店，從票面上不能辨別是由誰交付給收款人，利民意公司與第三人主張已退回支票給宏業公司，宏業公司否認，該舉證責任應由利民意公司和第三人承擔。在未能舉證的情況下，應認定該支票是由利民意公司或第三人接受后再將該空白票據轉交給他人，而使他人獲得權利。因此，第三人梁鳳桃已收取了兩張支票的票面款項。利民意公司及第三人主張該收據上的支票已退回宏業公司，01317239號支票與該兩張是同一筆支票，故01317239號支票的存根寫著“換票”兩字，但鑒于 01317239號支票金額與2002年11月22日收據上兩張支票的合計金額不一致，故對利民意公司及第三人的主張不予采信。至于，01317239號支票的基礎關系是什么，是否因換票而得，不影響第三人已收取宏業公司兩支票金額的事實。至于宏業公司提供的2002年12月13日收據上內容及 01317973支票上的金額以及存根上的用途完全不一致，雖然收據上未寫明是收取支票，但從現金管理制度及企業運作的通常慣例來看，直接支付現金的可能性比較小，因此認定2003年12月13日收據所收的是01317973支票。綜上，在宏業公司與第三人對賬后，宏業公司已付款111240元，尚欠第三人的運費107270元。01317937支票具真實債權債務關系，故利民意公司行使票據請求權符合法律規定，予以支持。而01317239號支票不具有真實的債權債務關系，利民意公司請求該票據權利，不予支持。宏業公司反訴請求利民意公司返還該票據符合法律規定，予以支持。宏業公司主張利民意公司是惡意或有欺詐行為，但未能舉證證明，不予采納。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條、第十條、第十五條的規定，判決：一、宏業公司應于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七日內，向利民意公司支付中國建設銀行（粵）佛山/02　01317973號支票的金額107270元及利息（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自2003年4月15日起至確定付款之日止）；逾期支付，則按上述利率雙倍計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二、利民意公司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七日內，向宏業公司返還中國建設銀行（粵）佛山EG/02　01317239號支票。三、駁回利民意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四、駁回宏業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5619元，財產保全費1556元，反訴費50元，合計7180元，由利民意公司承擔3464元，宏業公司承擔3716元。案件本訴的訴訟費由利民意公司預交，反訴費由宏業公司應預交，宏業公司應承擔的訴訟費在支付上述款項時徑付給利民意公司，法院不另作收退。

　　上訴人利民意公司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上訴請求：1、撤銷原審判決；2、依法改判宏業公司承擔支付207270元及遲延付款的利息；3、并判令由宏業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用。事實和理由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應予以撤銷，并予以改判。原審法院在認定以第三人欠上訴人債務抵頂票據及退換支票的事實方面，未能以事實為根據，接受原審法庭上訴人訴稱及闡述的事實，單方認為無證據證實，屬認定事實錯誤，應予以撤銷并依法改判，懇請二審法院查明事實，予以改判。

　　上訴人利民意公司對其陳述事實未提供新的證據。

　　被上訴人宏業公司未陳述答辯理由，亦未提供新的證據。

　　上訴人宏業公司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上訴請求：1、撤銷原審判決第一項，改判駁回利民意公司要求其公司支付支票金額107270元的訴訟請求；2、撤銷原審判決第四項的判決，改判被上訴人返還01317973號支票給宏業公司；3、判令利民意公司承擔上訴費。事實和理由為：原審判決以直接支付現金的可能性比較小為由，認定2002年12月13日收據所收的不是現金，而是01317973號支票，是以主觀推斷代替了以證據認定事實作法，導致對該部分的事實認定不清，誤判了我公司支付該支票款項給利民意公司。我公司為付第三人梁鳳桃的運費218510元，開出了本案訴爭的兩張支票給利民意公司，對這一事實，雙方及第三人均無異議，只是我公司提供認為在開出兩張訴爭的支票前，已將所運費全部支付給第三人。我公司提供的兩收據以證明這一事實。其中，2002年11 月22日的收據，原審法院予以采信，認定我公司已付款111240元，故作出駁回利民意公司的該項訴訟請求。但是，對于2002年12月13日的收據，原審法院卻不予采信，理由是原審認為該收據內容與01317973號支票上的金額及存根上用途完全不一致，雖然收據未寫明是收取支票，但是從現金管理制度及企業的運作通常慣例來看，直接支付現金的可能性比較小，因此認定2002年12月13日的收據所收是01317973號支票。我公司認為，原審判決的這項認定，是以主觀推測代替了以證據認定事實，所作出的認定是錯誤的。2002年12月13日的收據明顯寫明收到我公司的運費107270元，該收據直接的清楚證明了梁鳳桃收款的事實，而且正為是重復開出支票支付運費，從而導致了收據金額、內容與支票的金額、支票存根內容一致的情況，原審判決對2002年11 月22日收據予以采信，也說明了存在重復、失誤開出支票的可能性。金額、內容一致，并不能推斷出收據所收款項就是指收到支票的款項。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利民意公司對此應提供證據證明其推論。但利民意公司并未提供任何證據來證實梁鳳桃開具的2002年12月13日收據實際上是收到　 01317973號支票所開具這一說法。原審判決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推論的情況下，以支付現金的可能性比較小為由，采信了利民意公司的說法，認定 2002年12月13日收據所收取的是01317973號支票，是主觀推測代替了以證據認定事實，也違背舉證責任人未能舉證應承擔的不利后果的規定，其認為01317973號支票具有真實債權債務關系，判決我公司支付該支票載明金額107170元給利民意公司，駁回我公司要求返還該支票的請求不當，請求二審法院予以改判。

　　上訴人宏業公司對其上訴陳述的事實，未提供新的證據證明。

　　利民意公司對宏業公司的上訴請求未陳述答辯意見。

　　第三人梁鳳桃陳述的意見為：同意一審法院對01317973號支票未支付事實的認定，同時反對宏業公司的上訴請求，但不同意一審對01217239號支票是換票的認定。請求二審予以認真審查，作出公正裁決。

　　根據上述當事人確認的證據、事實以及對當事人爭議的證據的認證，本院因此確認了本院以上查明的事實。

　　本院認為：本案是持票人利民意公司行使票據權利和出票人宏業公司請求返還票據權利請求的紛爭。根據海運隊為宏業公司運輸而形成的拖欠運費債權債務關系，本案的利民意公司持有宏業公司出具的支票，其向宏業公司主張本案票據權利，因票據權利基礎來源于海運隊將其擁有宏業公司運費（共三項）的218510元運費的債權，將宏業公司出具的支票給予利民意公司主張兌付，雖然，海發隊、利民意公司與宏業公司在票據背書轉讓上存在不規范的操作，但是，利民意公司的確得到海運隊運費債權的票據，取得了承兌宏業公司出具或背書而來的票據權利。因此，宏業公司請求利民意公司返還其公司兩張支票所載明面額權利的理據不足，沒有證據證明利民意公司向宏業公司主張票據權利屬非法取得。

　　根據本案雙方當事人提供的證據材料證明，本院認為利民意公司已經從第三人梁鳳桃取得了由“東莞市橫瀝裕東材料經營部”和深圳市寶區新安鑫鑫木業裝飾材料行的中國農業銀行的深圳CG/0214208087號支票面額71513元；農村信用合作社東莞GG/02　00009404號支票的39727元，兩張支票合計金額111240元。減除后，宏業公司只欠海發隊的運費107270元。

　　宏業公司對其余欠海運隊的運費107270元，先后開出10萬元的“中國建設銀行（粵）佛山EG/02　01317239號支票（以下簡稱A支票）”，A 支票由海運隊收取交給利民意公司承兌，利民意公司在該支票收款人處加蓋“利民意公司”，另在支票的被背書人處簽名和簽章。因該支票被中國建設銀行三水市支行南邊辦事處以“余額不足”退票。宏業公司以上述相同的方式，另于2003年3月20日向海發隊交予面額107270元的“中國建設銀行（粵）佛 EG/0201317973號支票（以下簡稱B支票），由梁鳳桃在被背書人簽名處簽名背書給利民意公司，利民意公司在該支票收款人處加蓋”利民意公司“。該支票被中國建設銀行三水市支行以”余額不足“退票。利民意公司收取B支票時，其法定代表人張錫海在A支票存根簽名確認”換票“。

　　綜上，利民意公司以票據的無因性向宏業公司主張A支票和B支票的票據權利，但是，從支票取得的票據基礎看，A支票已換取了B支票，已經使A支票喪失了票據基礎的權利。原審法院不予支持，處理恰當。B支票的票據權利基礎，是宏業公司欠海發隊運費107270元，故利民意公司經海發隊票據權利的轉讓，已享有B 支票的票據權利，其向宏業公司主張B支票的權利，合理合法。

　　因此，宏業公司對A支票是換取B支票的解釋，符合上述證據的客觀事實。宏業公司請求駁回利民意公司對A支票的票據權利，理由充分，本院予支持。

　　由于宏業公司開出的B支票為“空頭”支票，取得該支票的利民意公司不能承兌，利民意公司因此請求宏業公司支付B支票金額107270元的票據權利，依法應予以支持。宏業公司開出“空頭”支票，違反誠信原則，應承擔兌付及違約責任。

　　綜上，利民意公司請求判令宏業公司向其兌付A支票的款項，缺乏理據，本院依法予以駁回。

　　與上述同理，宏業公司請求駁回利民意公司對B支票的票據權利，理由不充分，本院亦依法予以駁回。

　　宏業公司請求判令利民意公司返還B支票，理由不成立，本院予以駁回。宏業公司另述稱，A支票退票后，其公司已用現金支付A支票項下的款項，其主張，未能提供證據予以證明，原審判決其舉證不能，承擔不利后果，符合“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宏業公司對該項判決不服，其上訴主張仍然未能提供相應的證據給予證明，本院對其該項主張，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和處理恰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駁回廣州市利民意貨運有限公司的上訴，維持原判。

　　二、駁回三水市宏業膠合板有限公司的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各為5669元，由兩上訴人廣州市利民意貨運有限公司、三水市宏業膠合板有限公司各自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許　育　平

　　審　判　員　張　秀　麗

　　代理審判員　吳　行　政

　　二○○四年六月十一日

　　書 記 員 馬　向　征